还没走进门,酸香味儿就顺着鼻孔钻,苏志安吞着口水可惜,过了今儿,要想再吃这外面的饭菜,得自己掏钱喽!
小小的食铺只摆了八张桌子,也就两三桌有人,小二热情地招呼几人随便坐。
苏志安指着靠近窗口的角落道:“康毅哥,我们坐那边吧。”
那个位置说话既不影响别人,窗口还有气流进来,也不会很闷。
张康毅眼里闪过笑意,道:“那就坐那。”
炖菜上来,一人一大碗,十个馒头堆叠在小竹匾上,小二还贴心的端来油泼番椒面,“客官想吃辣口自己加。”
一顿饭吃得几人鼻头冒汗,喝完最后一口酸汤,苏志安放下碗打了个嗝,满足道:“康毅哥,你再这样天天带我们出来吃饭,我跟表弟可是要挨揍了,明儿我们不来啦。”
张柏还好奇,道:“为啥挨揍,又不花钱,我三叔叫我们吃,又不是我们非要吃。”
苏志安斜眼笑,道:“我二姐经常教导我们‘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跟康毅哥虽然亲近,可三天两头吃大户,我二姐要知道我可是会遭殃的。”
他说话还不忘拉帮手,桌下的腿踢了踢旁边的人。
“啊哦,对对对,我二表姐可严了,不允我们乱占便宜的,再说我爹知晓还以为我嘴刁了,也是要挨揍。”收到提示,张良树连忙抬头附和。
张康毅瞥两人一眼,尤其是未来小舅子,解释道:“商队快回来了,我也是要跟各大管事谈买卖,刚好这几天都在府城,行了,既你们不愿意,以后隔个三五天出来吃一次如何?”
“好呀好呀。”张柏连连点头,道:“安儿跟小树不吃,我和大哥吃呀,三叔,你就带我跟大哥吃吧。”
一脸腆笑,恨不得日日下馆子的心思昭然若揭,气得张松直接给弟弟后脑勺一巴掌,“书院的饭菜不好吃吗,都交钱了,不吃白交了。”
“三叔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哪能天天带我们吃馆子,等以后你自己挣钱了自己去吃。”
回书院的路上,张柏还在纳闷,三叔咋突然带着他们下馆子,还没吃过瘾咋好端端的又不去了。
张良树却是搂住表哥的肩膀,疑神疑鬼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能有什么事儿瞒着你!”苏志安一把撂下肩膀上的胳膊,催促道:“没听说康毅哥说商队快回来了嘛,有那闲心多抄几本书,到时候跟商队买点好果子吃。”
“真没事儿?你不是前几天还一口一个叔,咋现在又改口了?”
“想叫哥就叫哥,想叫叔就叫叔,随我乐意呗!”
张良树不相信,可惜,他上蹿下跳追问,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只得放弃。
商队回来时,恰逢昌平入冬后的初雪降临。
北风呼啸中雪花肆意翻滚,头戴草帽的行人步履匆匆,不过片刻,钻入飞雪中消失,路上不见人影。
铃铃铛铛的马铃声由远及近,黑压压的身影在风雪中若隐若现,片刻后渐渐变得清晰。
高大的马骡缓缓前行,身后是板车,一马骡一板车,旁边是身穿夹袄的跟车人,也不知是坐板车上冷,还是为了护送车队,在一旁步行。
毡帽护着耳朵,可口鼻外露,眉毛上挂着雪花,胡须悬着水珠,呼出的白气被风带走。
突然,一阵急促的铃铛声响起。
跟车之人都没人向后看,不过几息,铃声渐近,欢快的声音传来,“叔,这都入昌平府地界了,也没啥危险,我去叫我三叔接车。”
说话之人虽声音青涩,可脸上却是胡茬丛生,看着一点都不像年轻人。
“去吧去吧。”
见马儿驮着人哒哒跑远消失在风雪之后,一人粗声粗气笑道:“到底是年轻,性子急得很。”
“哈哈哈,谁年轻的时候不是急性子,咱们也加快脚程。”说话之人向后呼喊道:“上车上车,快一点下晌早早回家。”
在一旁步行的人纷纷跳上板车,坐在板车边沿拽着绑货的粗麻绳,纷纷笑道:“早早回去,娃儿估计都不认我这个爹嘞!”
“哈哈,买的那些个小玩意儿往出一掏,保准叫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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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说说笑笑,丝毫不将初冬的风雪肆虐放在眼里,车队肉眼可见加快了速度。
旷野北风嚎,绿禾苗,白山坳。
漫天飞鹅毛,官道棕马啸。
有车辚辚载高,不见人影,只留盈箱溢箧摇。
有人风里燕笑,不识真面,虬髯覆霜叹路迢。
村人争蜂拥,夹道迎亲交。
乡里骤喧闹,妇孺泪,归人笑。
商队终于回来,寂寂小村热闹起来。
因为张椿提前回来报信,苏长青和张康毅商量后,叫人在三神殿前的空地上搭棚子摆桌椅开贺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