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江缨和白芍去城中找铺子了,而采莲又来到了贺府。
梅园中,贺重锦立在雪中,听着采莲悉数禀告:“侯爷对静悟住持施加酷刑,眼见着就要招了,但不知是谁潜入狱中杀人灭口。”
贺重锦眸光晦暗,语气阴沉:“能在舞阳侯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入狱杀人,整个朝中怕是只有身为刑部侍郎才能够做得到。”
“这......”采莲略微吃惊,“公子与侯爷所猜的一模一样,此事一定与高侍郎脱不了关系。”
“不,高侍郎不过是个替人善后的。”贺重锦道,“当日宴会上,我抛却仕途,只要了一样北红玛瑙,所以除掉我与缨缨,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益处。”
“那会是何人?”
“贺秋儿。”说到这里,他袖口下的手慢慢攥紧,“从前我仍旧念着贺府的养育之恩,现在看来,这贺家之人,一个都不能再留了。”
“还有。”采莲神色凝重了起来,咬了咬牙,“娘昨日醒来,告诉我她逃跑时,曾用铁花镖伤了黑衣人的手臂。”
贺重锦沉默了半晌,而后道:“知道了,殷姑姑的事,我会放在心上。”
采莲眨了眨湿润的眼睛,平定内心的情绪,像往常一样道:“公子若还没有什么事,属下就回侯府了。”
“等等。”贺重锦叫住了采莲,“采莲,殷姑姑对你提及过那件事吗?“
“我娘?公子说的何事?”
贺重锦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那天。
他尚只有五岁,殷姑姑来到贺府后,不仅负责保护贺重锦的安危,还要照顾贺重锦的饮食起居,是贴身暗卫,也是半个乳娘。
那时他还不曾知道殷姑姑有一个女儿。
直到过年之时,喜气洋洋的氛围洋溢整个汴阳城,他看到一个小女孩在贺府门外死死扯着殷姑姑的衣袖不肯松手,哭着叫她:“娘......跟我回家,想娘……回家。”
殷姑姑也是一脸不舍,久久握着小女孩的小手,最后,眼睁睁地看着小女孩被侍卫抱走,上了舞阳侯府的马车。
“从前,殷姑姑为了照顾我,忽略了你那么多年,不仅是她,我心中也有愧。”贺重锦看着采莲的背影,继续道,“等殷姑姑的伤好了以后,你就留在梅园吧,就做一个与世无争,平安度日的普通女子。”
采莲一惊:“公子,你,这怎么行?”
“你是觉得舞阳侯不会允你来?”贺重锦道,“明日我亲自登府求他,他会答应的,到那时,你与殷姑姑便能母女团聚,再也不必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
这一次,采莲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道:“多谢公子。”
*
江缨带着白芍跑了整整一下午,才盘到了一个较为满意的店铺。
无论是从采光,还是屋中的陈设,都是这条街上一等一的精致。
白芍道:“小姐,这铺子好是好,三千两是不是太贵了些?”
江缨想了想:“的确是贵了些。”
她临走时,贺重锦叮嘱过江缨,不要在意银两,但包下这么大的铺面,还是要回去和贺重锦一同商量才好。
“白芍,今日我们先回贺府,询问贺公子的想法,若他觉得好,明日我们就盘下了。”
“好,少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个人提着红豆糕走在街上,准备回贺府,突然冲过来三个衣衫褴褛的花子,他们饥肠辘辘,遥遥闻到了糕点的香味。
江缨立马警觉:“你们要干什么?”
三个花子没同她多嘴,一言不合就上去抢江缨和白芍的手里的红豆糕。
等回到贺府,江缨两手空空,头发凌乱,发上连根簪子都不剩,白芍更惨,被打青了右眼。
坐在摇椅上的贺重锦见状,眉头一皱,当即放下书卷,快步来到江缨面前:“缨缨,你……”
巨大的委屈顷刻之间爆发出来,她突然抱住贺重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贺公子,我和白芍回来时,你做的红豆糕都被乞丐们抢了去,还有我的发簪首饰……”
良久,贺重锦轻轻笑了一声,手安抚着她的后背:“缨缨,没事了,抢走也无妨,明日我再给你安置新的就好。”
而后,他问白芍:“你们方才去的是哪里?”
白芍答:“刘记米行的那条街,那里有不少的乞丐,一个个下手没轻没重的,像是饿狼一般,要不是我护着少夫人,这拳头就打到少夫人的身上了。”
“……”贺重锦答道,“知道了。”
江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约摸哭了整整两个时辰,后来想起贺重锦说的话,便也想通了,没放在心上。
小睡了一会儿,塌上的江缨被外面陌生男子的苦苦哀求声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