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赵丛枝跪下,缓缓磕了头,“郡主还想吃枇杷,记得去我家乡。”
他喃喃:“满枝的黄灿,好看极了。”
赵丛枝起身,往外跑去。
贺元不知他是何意,也懒得想。
她教起阮嘉,“我不欢喜你父王。”
阮嘉皱起了脸,“那您喜欢谁,皇帝叔叔吗。”他说出口,心中却不是滋味儿。
好像为了父王而不甘心。
或是模模糊糊觉得他父王的死,离不开,那个宫里龙椅龙袍的叔叔。
贺元刚拿起拿白玉酒壶,一个颤,酒洒了出来。
·
车马劳顿,总算赶到修县。
贺元是偏心的,贺意往年忌日她不过去山里为他烧了香。
今年时日不巧,正赶上阮三去世,贺元与阮玉吵闹,非得回了南城安葬他。
阮玉不明白,他嫉恨不已,眼睁睁看贺元发疯。
案桌上的奏折被贺元撕扯一地。
他不管不顾,还要冷嘲热讽,“前些日,你晓得后恨不得他死,自己更不肯活,如今又要对着罪魁祸首一派情深。”
撕毁的折子被阮玉一手挥开,他抓住贺元的手,“我不是说了不许你再离了宫。”
贺元另只手伸了去打他。
“他是罪魁祸首,你也是帮凶。你们都一样。”
贺元骂他。
阮玉晓得那事,早在张嬷嬷家人被流放在外那刻。
他却瞒她,看她笑话。
两人一闹,闹到贺意忌日,贺元连宫也未出,就在宫内佛室烧了香。
她更恨阮玉,承金殿的物事不知换了几波。
都被她砸尽。
阮玉好话说了一箩,也换不得她理会,也只得妥协。
而明华却是不一样。
修县早有贺氏族人等候,迎着众马车去往祖宅。
祖宅多是贺氏的老人,长长久久呆此看着宅子。
贺元一进,就见了诸多目光打量。
上次扶棺而至,匆匆离去,还未与这些族亲有过交道。
如今她一眼扫过,见不少人往后一退。
贺元晓得自己名声不佳,她也无所畏惧。
正堂里喝茶的老人是贺氏里颇说上话的人物,他略一点头,贺元被不知哪家婶娘往里带。
贺元一走,方才不出声的众人开了口。
“看您决定了。”
老人轻轻一碰瓷杯,清嗓道:“前几月这位闹得满城风雨,如今今上要立后,这位后宫定是入得的。”
他冷哼,“金都的人吵嚷着已有贺氏妃,无需锦上添花。你们不成,还真得要听他的,除了她的族不成。”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不甘心道:“咱们贺家到底也是清贵人家,这般行事,早该锁了庙去。”
老人冷冷看去,“何为清名?还不若多压注宝,搏一搏下朝鼎盛。”
他摆了摆了手,“你们要听那小子与他爹胡诌就听,嫂子可是懒得理他们。”
他的嫂子是指贺老夫人梅氏,一说完,老人就起身而去。
剩下众人几声嘀咕,所占立场却各有不同。
内室正堂,贺元一眼就看见里面的古氏,她的继二婶端坐于此。古氏显然族长夫人的派头,对着贺元,依旧一脸温顺。
贺元已许久未见她,再见多少尴尬。
贺珍的事像鱼刺卡在那,涂添窘迫。
古氏亲亲热热的走来,“此次是回家代老爷修缮祖宅,倒遇着郡主。”
她引贺元往她的居所去,才看见往后乳母怀里睡着的阮嘉。
古氏也不问是谁,仔仔细细派丫鬟跟着乳母,去客房歇息。
长廊走尽,身后的丫鬟越离越远,古氏浅浅开口,“前些日子,贺容一事还得多谢郡主。”
贺元想起那日旖旎,不自在道:“也是因我而起。”
古氏轻笑,“贺容也是,托郡主福,这些日与宫里来往也密切。”
贺元觉得古怪,“宫里除了皇上就是妃嫔,二婶的话我不懂。”
古氏不答,她停住脚步,“郡主是从南边来吧。”
贺元变了脸,看向古氏。
她此行回修县,族里的人不过以她从宫里来。
古氏似突然想起似的,柔和一笑,回她:“还有太监呀。”
贺元瞳孔睁大。
古氏看着长廊的纹路,自语道:“前些日子,贺容不知怎么,非得往南边去,动了不少遗留鹿城的人手。”
太监,路程,人手。
这般明显,贺元的脑子都能明白。
那日她就奇怪,为何赵丛枝在船未有行刺,偏得他一走,正好来了刺杀。
却是借着赵丛枝的名头,不,依着赵丛枝的反应,科举案里贺家恐也涉及其中。
可惜,贺容是个无能草包。
想一石二鸟,哪有这般能耐。
贺元想此,面上更是浮了薄怒,她恼怒贺容的恩将仇报,更不耐与古氏打花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