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元笑得难看。
她说:“阮嘉,那是你父亲。”
是了,如此盛夏回南城,再好的冰,再潮湿的水路也抵不过尸身的腐朽。
阮三,活着时享尽一切锦衣玉食,死了,却成了蛆虫的寄宿。
阮嘉一个转身,又跑去,他想打开棺木。
他哭着嗓,“我想看他,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
侍卫阻止了他。
贺元站在前方,“明日,我们就送他回家。”
阮嘉的哭声大了,“可父王说,他的家在金都。”
贺元往里走的脚步一顿,她没有停,继续往里走。
阮三死前,大口大口吐着黑血,乐安递去的酒杯被扫落在地。
阮三像狗一样,在地上打滚,他哭着说:“元元,元元,我有话和你说,你过来,你过来好不好。”
贺元的眼泪早已浮了出来,她终是忍不住,进了牢。
阮三死死的抓着她的手,他痛苦极了,面上的五官都扭曲开,“元元,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死了,让我去皇陵,我想和父皇一起,我不怪他了,是我,是我咎由自取。”
贺元“哇”地哭了出来。
阮三许久未修剪的指甲抓开贺元的手腕,“元元,我记得我们一起尿床,一起换牙,一起放纸鸢,一起上学。”
贺元的哭声更大了。
那时,谁不说他们是一对金童玉女。
他总是偷了摸了要和她一起睡觉,她掉个牙他也要与他一起。她不会作诗文他更不会。
瑞德帝看着他们笑,摸了阮三的头,又抱起贺元,“你们呀,又惹祸。”
穆太妃捂着嘴,“两个混世魔王。”
可现在,他不停挣扎着,叫嚷着。
终究声音越来越小,“元元,我不能陪你了,你别,别忘了我。”
他又是一口黑血吐出,喷涌在贺元的衣襟,他哭着说:“我忘了你那么恨我,你怎么会忘记我。”
挣扎渐渐小了,阮三的眼无力的闭着。
贺元终于忍不住哭嚎着。
“阮三你别死,我不想你死。”这句话她却说不出口,只得化作哭声。
怀里的阮三,终究成了一具尸身。
乐安才走近,她轻讽道:“真是郎情妾意,他要死时,也没见你求过情。”
贺元缓慢转脸看她,“乐安,你因他掉了孩子,可我因他,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她哽咽着。
她明明恨他入骨,可她却无法亲眼见他去死。
这是和她一起生活了十六年的阮三,一起长大的阮三啊。
乐安怔住,良久,她才说:“阮三葬不了皇陵。”
面前的墓室是早就备好,瑞德帝连身后事都为阮三想得周全。
阮嘉跪在那,定定看着棺木。
贺元的眼泪一颗一颗掉下。
我知道,他去不了皇陵,他不是三殿下,他是罪人。
作者有话说:
阮三的戏份彻底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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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59、三合一
阮三下葬潦草, 法事却不敷衍。
一连十日,佛声袅袅。
阮嘉哭得凄惨,贺元也未好哪儿去。
侍官冷眼看着, 生怕这祖宗就要在南城住上个一月半月,再不好和阮玉交代。
到了第三日, 贺元就急着要往金都回,为的不过是明华忌日快到了。
她得去修县。
回程是陆路, 急马奔腾, 所到处,尘土飞扬。
比水路辛苦太多。
精贵惯了的贺元头次住了客栈,尽管是仔仔细细找的客栈上房,她也住不来。
贺元一委屈,就要使性, “那榻哪能睡觉, 今日我是定不住这儿的。”
周边小城,人烟都甚少, 她这闹连五桃都没法子。
何况侍卫们赶路几日,早就安歇。
连屋内的阮嘉都老老实实的上了榻。
五桃只得说:“郡主, 等去了鹿城。”
贺元脸色一变, 她从椅上站起,“这也要经过鹿城。”
五桃叹口气, “鹿城是必经之路。”
贺元微嘟了唇,满是不情愿。
阮嘉探出半个脑袋, 闪着眼,“鹿城有鹿吗。”
贺元摇了摇头, “不晓得, 就晓得有豺狼野狈。”
阮嘉被吓住, 缩回了被褥里。
五桃轻笑,劝道:“您担忧什么,是他该怕您。”
贺元声音放轻,“见了让人恶心。”
她朝榻边走去,虽是换的自带的被褥,可贺元还是不自在。
见阮嘉乖巧缩在一团,五桃忙说:“嘉儿都愿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