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涌出,咽喉尽是苦涩和疼痛的感觉。
好似千万根钢针,扎破了她的喉管,鲜血往下流淌,浇盖在她岌岌可危的心脏。
“擦一下吧。”
蓝连枝闻声,蓦地睁开了眸子。
她看到一只缠绕着旧疤的手。
手上是干干净净的帕子。
她不解的望向朝自己走来的沈宁,问:“为什么?”
“世上之事,千变万化,亦如人心,难以琢磨。”沈宁唇角微掀:“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呢?”
蓝连枝张了张嘴,终究是缄默。
她盯着那帕子看了许久,便接过来擦了擦泪。
“抱歉,我不该自私自利自以为是的抢了属于你的男人。”
“是我该谢谢你。”
“谢我?”蓝连枝愈发茫然。
她以为,沈宁恨极了她,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
这世上的妻子,有谁能够心平气和的与旁人共享一个男人呢?
何况,她从顾景南的口中,从上京百姓的嘴里,听到了沈宁当年的故事。
为了这段感情,沈宁所付出的,只会比她蓝连枝更多。
“永安公主替我收了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垃圾,可不得谢吗?”沈宁说得轻描淡写。
蓝连枝缩了缩眸子,脑内的观念和思想都受到了惊涛骇浪的冲击。
她蓝连枝看上的男人,该是世上一等一的英雄,不该是垃圾。
可她又不得不承认,如今所认识的顾景南,渐渐变得陌生了。
“帕子送你了。”沈宁说道:“你孤身一人来千里之外的他乡,身边既无亲朋好友,也无故土的归宿感,若在上京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可来沈府或是子衿武堂找我。”
这一番话,戳进了蓝连枝的灵魂深处。
数月前,她以为情爱是不顾一切的飞蛾扑火,为了对方不惜所有。
而今来到陌生之地,看着陌生的人们,才知情爱在烟火面前,是那样的不堪一击。
“谢谢,沈小姐。”
“客气了。”
沈宁端的是落落大方,坦坦荡荡的回到大白的身边,看向蓝连枝和顾景南的眼神,多了一抹深意。
她从不宽宏大量之人,顾景南还想顺顺利利的迎娶大齐永安公主,成为母子二人炫耀的谈资,那可就太不公平了。
李衡阳特地让顾景南讲解征战之事,目的有二,一是为了让蓝连枝认清此人,二也是让顾景南成为众矢之的。
果不其然,顾景南夸夸其谈了半个时辰后,终于有人耐不住性子了,问:“我们到底是来听衡阳宗师讲学,还是听顾将军讲故事的?”
顾景南怎么拿下大齐,大家都心知肚明,平日里都不戳破,可要他们辛苦一趟来不厌其烦的听,那不是为难人么?
沈宁心情大好,蹲下身子将大白抱在怀中,对着大白的脸蹭了蹭。
“大白,叫姐姐。”
“汪汪。”
“咳……咳咳咳……”
燕云澈直接被呛得接连咳嗽。
大白是他儿子。
喊沈宁为姐姐。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该死的辈分?
第57章 一步步把顾景南推进坟墓
燕云澈眉头一皱,不容置疑的道:“不可叫姐姐。”
沈宁疑惑的看向他,“为何?”
“败坏纲纪常理,有违世俗常规。”
燕云澈说的一本正经,好似在商谈关乎江山社稷的国事。
沈宁甚是无语的望着这位爷。
北渊王爱子“大白”在望月楼大办宴席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败坏纲纪常理。
“好,不叫姐姐,大白,叫爷爷。”
沈宁双手薅了把触感柔软舒适的狗毛,软乎乎的让人心头阴霾尽散。
“汪汪。”
燕云澈脚步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咬紧牙关,不忿的看着占他便宜想当他爹的沈宁。
突地,素裙着身的女子,纤细修长的手抱着大白,扬起脸看见他吃瘪的神情,笑得灿若星辰,清丽的面颊明媚而动人,唇红齿白的好似画中仙。
燕云澈的那一点儿不忿,瞬间便烟消云散,好似看到了当年那恣意张扬的女孩。
沈宁也发觉自己失了礼数,连忙收起笑站起来,把狗绳递给了燕云澈。
“王爷,大白很好,我也该狗归原主了。”
男子沉默半晌,才缓缓抬起冷白如玉的手,接过狗绳时,指腹不经意的扫过沈宁掌心,犹如电流从掌心沿着 腕部往上扩散,酥酥麻麻的细痒,似是荡起了一江涟漪。
沈宁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往前走了几步,挤进了人群。
“顾将军还要讲到何时?”有人压抑着沉怒问道,
沈如玉蹙眉,“难不成要听他讲完三年行军的种种细节不成?”
太子妃:“既是衡阳宗师要顾将军说,我们便多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