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十七心急如焚,巴巴的小跑过来,见王爷还有那闲情雅致喝酒,就差没哭出声来,“王爷一个月内已经迟到了三回,今儿镇国将军凯旋,皇上高兴呢,再扫兴可就不好了。”
妖孽的男子沉吟良久,薄而红的唇勾起了好看的笑容,自言自语地说:“破云出,百枪废,这上京又要热闹了。”
十七循着他的眼神看了过去。
此时沈宁已经收枪回去,十七只看到将军府的轮廓,撇撇嘴,小声的叨叨:“沈家小姐当真瞎了眼,当初的婚事闹得惊天动地,朝野震荡,而今听说那镇国将军把大齐的公主带回来,还美名其曰是为了结束两国的生灵涂炭而联姻,苟且就苟且,还非得按个好名头,只以为文人会做这种掉档的事,没想到武将也会。”
说起八卦来,十七一点儿都不急,口若悬河的样子能去当个说书先生。
燕云澈斜睨过来,眸色酒意缭绕,眼梢晕染着天生的绯红,油然生出了几分邪佞的妖气,“你看起来很闲?”
十七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哀嚎:“王爷,快快,皇上等着呢。”
燕云澈剑眉轻挑,深如黑曜石般的眸再看了眼镇国将军府寂静的演武场,才随性所欲的提着酒壶走下望月阁去见那烦得要命年纪都能当他爹的皇兄。
次日,天明。
东方的曙光,从大地升起,又照落回莽莽大地。
“砰。”
沈宁的院门被人一脚踹开。
顾景南愤怒到青筋暴起,面红耳赤,手里拿着沾血的休书,将那休夫信丢到了地上,“沈宁,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沈宁不急不缓的穿上了外衣,从容平淡的系好了腰封。
顾蓉怨道:“沈宁啊,这就是你的不是了,顾家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做出这种背信弃义不守妇道的事情来?纵观历朝历代,周边各国,哪个女子因为丈夫娶妻纳妾就去休夫的?而且景南才刚刚回朝,明日就要去金銮大殿接受吾皇的赏赐,你这么做,让景南情何以堪,让吾皇情何以堪?”
顾蓉早年间算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读过几本书,只是后来家道中落,不得已嫁给了顾景南的父亲。
“我沈宁做事,问心无愧,上可对天,下可对地,九霄诸神也好,地府百鬼也罢,我都是堂堂正正做人,光明磊落做事。”
沈宁往前走去,平淡而冷静的直视顾蓉母子俩的眼睛,字字声音铿锵有力:
“数年前我既能违背父训,与沈家断绝关系和你顾景南结为夫妻,如今夫妻不和,你顾景南,我敢嫁,也敢休。”
第5章 别名又叫五步流火
“好,说得好。”
一道清脆响亮的少年音在院外出现。
少年锦衣华服,袍摆是王孙贵族才配享有的金线虎纹,眉目俊朗清秀,在日头下映照出蓬勃的少年气。
他的身旁,是一方精致奢华的轿子,轿上流珠轻纱为帘,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那红到张扬红到晃人眼球的身影。
男人修长的手宛如精雕的翡玉般,是冷霜一样的白,皮肤比倾城的美人儿还要好。
来来往往的侍卫奴婢见到这两位,都得恭恭敬敬的行个礼,尊喊一声“北渊王”和“九皇子”。
顾景南神色一变,忙不迭的出门行礼,“末将顾景南,见过北渊王与九皇子,不知二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末将该死。”
“的确该死。”
风吹动轿辇的流珠帘子,发出了悦耳的声音。
落入顾景南耳中,却如来自于幽冥。
燕云澈只浅浅的几个字,就让顾景南惊出满额大汗。
这位北渊王,是皇上最小的弟弟,比九皇子燕长临年长不了几岁。
燕京盛传燕云澈是个纨绔王爷,不知民生艰苦,花重金在上京城耗时九个月建下最为奢侈的望月楼。
望月楼就在镇国将军府以东的方向。
顾景南没见过燕云澈几回,只当是个酒囊饭袋的草包,今日一见,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让他心下暗暗一惊。
“还请北渊王责罚。”
顾景南把头压得很低。
燕云澈恣意懒散的饮了一口酒,氤氲着血雾般讳莫如深的眼眸穿过薄纱珠帘,望向了从屋内徐徐走出的女子。
沈宁至今不过十九岁,却有种历经沧海桑田的沉着稳重,早不如当年的意气风发。
她穿着素如湖水的长衣,纹路裁剪是三年前的样式。
发髻也是用簪子随便一挽,不施粉黛的面庞依旧清隽秀丽,随性的干净在这极尽奢华的上京城难得一见。
沈宁淡淡的望了过去,轻抿紧了含红的唇。
整个院子的人都垂眉颔首的大气儿不敢出一个,生怕北渊王的雷霆之怒殃及更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