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女子去做男人该做的事。
若是如此,他这个如何能坐稳那帝位?
而今答应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来日的事谁又说得准?
承诺二字最无用,最是廉价莫过于真心。
生在帝王家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份残酷。
“只怕要让你失望了。”
燕长绝轻叹了口气。
他不得不说,叶倾城是一个有才华有抱负的女子。
能屈能伸,能残喘。
京都境内,能与之媲美的,就只有沈家的沈宁。
但——
叶倾城想要的,他给不了。
准确来说,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给不了。
推翻千百年来的根深蒂固,和忘祖背宗又和区别?
他想走上那九霄之上,但也不想背负千古骂名。
倾城。
心不能太大了。
……
新年之始,京都水深。
燕云澈动用暗部的力量,根据沈宁所说,培养北幽城来的女孩们,且为子衿武堂的学生武者铺有后路。
暗部。
“逐电。”
追风感叹:“还以为尊上会因沈将军出征而难过许久呢,没想到立即就处理暗部事务了,比往日还要认真。”
他都不敢懈怠偷懒了,只得抽空闲下的间隙,与逐电感慨一番。
逐电想着大宗师沉浸暗部的大宗师,沉声说:“心爱之人远赴战场,尊上自是难过的,但心上人在保家卫国,他可以难过,却不能只有难过,各在一方,努力奔赴,才能做出圆满之事。势均力敌的感情,是这人世的不可多得。”
追风似懂非懂,冷不丁道一句:“对了,顾景南和顾蓉出城了,要不要……”
说至此,略微停顿,且对逐电挤眉弄眼了一番,还做了个干净利落抹脖子的动作。
逐电有些傻眼。
“你关注顾景南做什么?”
“那不是沈将军的前夫吗?换而言之,就是尊上的对手,哪怕沈将军对这厮不感兴趣,但他从前害得沈将军好惨呢。以前和沈将军没关系的时候,她休夫之际过炭火,我还特地去看了热闹,满城都是说道她是非的,就是拜顾景南所赐。”追风越说越气,义愤填膺的喜怒皆形于色了。
逐电张了张嘴,却是语塞。
他一直有个问题。
追风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和常人无异。
若非知晓追风的身世,他都要怀疑追风是沈家三爷沈国海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了。
“如何?”追风紧接着问。
“由他去吧。”
逐电说道:“他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无需多此一举,反而落人口舌,当务之急是保护沈家,还要尽可能助沈将军赢下北疆之战,为尊上找寻霜毒解药的事也不能停。”
追风“哦”了一声,复又点了点脑壳,一脸深沉地说:“英雄所见略同呢,我也是这么想的。”
逐电:“………”他要能信追风的话,那他就是脑子被驴踢了。
暗部,高楼。
夜色深深,碎玉映白月。
燕云澈在桌案前沉浸于繁杂的事务之中。
沈家、子衿、失踪少女的训练、段千溯的目的、外祖之家的冤屈、王府、暗部。
诸事缠着霜寒彻骨的病身。
他要做的事,太多。
多到他几乎不再去找寻霜毒的解毒之法。
他只想在为数不多的时日里,做好该做的一切,护好该护的人。
这天下为局,生而为人,都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整个京都城,陷入了阒然无声的寂静,却还有灯笼之光迤逦映照。
他放下了羊毫笔,静置笔枕,起身于高处望向这座曾经糜乱、破败又辉煌过的城,几分孤寂寥落难言,讳莫如深的眸掩下了儿女情长。
阿宁扛起重责在外奔波。
他自不能只顾黯然神伤而不做事。
……
沈府,书斋。
沈惊风原是过了年,就要回到边关,继而戍边的。
但沈宁立下了军令状带军出征北疆,沈惊风作为长子,没有圣命,无法回到边关。
“看来——”
沈惊风道:“皇上召我回京述职,就没打算让我回边关了。”
放在从前,沈国山膝下的几个儿子,虽聪明有天赋,但都没有很高的官职,其中军职最高的便是沈惊风,且还要在边关受苦。
饶是如此,元和皇帝疑心深重,还是觉得不放心。
“是为父害了你们几个。”
沈国山长叹了口气。
拥兵自重,功高震主。
他便交出麒麟军权。
但麒麟军只认沈家主,元和皇帝从未放下过戒备。
故而,他膝下儿郎,哪怕造诣颇深,他也没让儿子们闯下一番大业。
沈惊风等人通透聪慧,也看得很开,对待朝堂名利并无多大的野心,只盼望阖家美满,又不想父亲白了头还要为之斡旋,便没把心思放在这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