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思忖间,沈如花弱弱地说:“大伯,二伯,东南角的狗洞,好像……有扒拉的痕迹。”
沈国山猛地站起,满面严肃和沈国祥对视了眼。
沈如玉焦急不已,脸色跟着白了几分。
反观年纪最小的沈如花还算冷静,并不知个中恩怨。
“大伯,二伯,这可怎么办啊。”
沈如玉泪花都冒出来了。
她爹糊涂,她爹脑子不行,但她希望阿爹寿与天齐,永远有个爹在。
若在平日里倒就罢了,主要那张霁刚好在新岁时来了上京城,哪还敢马虎半点?
“不急,现在就去找。”沈国山安慰道:“没事的。”
“国山,可要跟小宁说一声?”沈国海问。
“如玉,你去说,小宁这会儿应当刚忙好镇南军的事。”
沈宁如今毕竟是少家主,也是他的女儿,有些事是要知会一声的。
更何况,他了解沈宁的性子,若是不与沈宁说,沈宁事后得知,定会懊恼。
驿站,有重军把守,为了彰显大燕对雪女城贵客的重视。
沈国海没想到,帮自己付钱的人,是住在这驿站内。
另一侧。
段千溯还在不显山不露水的与大宗师沈云交谈。
他落下杯盏,神情高深莫测,灰浊的眼瞳藏着深邃的暗光。
“沈尊——”
段千溯说:“你既心系大燕,就应当知晓,北疆有南岳之战,南岳的背后是武帝国,当今天下三分,列国多纷争难统一,故而,只有两巨头。”
老人犹如枯树皮的手沾着几许茶水,在黄梨木桌面犹若执笔般缓缓地画开图腾。
“一为武帝王朝,二便是雪女城。”
“这两大巨头,相互制衡,势均力敌,但若合纵,亦是天下无敌。”
“大燕已被武帝盯上,应当不想被雪女城再盯上吧?”
段千溯说到这里,慈眉善目地笑了笑。
浑浊的眼眸,倒映出沈尊的身影。
老人顿了顿,接过随从递来的帕子擦干净手指,漫不经心道:
“沈尊,老朽不在雪女段府过新年,特地前来大燕上京,沈尊应当看得出来老朽的诚意了吧?老朽这一生,鲜少被人怠慢过,唯有三个不知死活的,都去见阎罗了。沈尊见多识广,阅人无数,放在大宗师界里,都算是少年英才,应当听说过老朽的名讳,知晓老朽在这人间不算什么善茬,睚眦必报,锱铢必较。”
今日谈话,段千溯可谓是威逼利诱。
“雪女城,自有雪女把持,号令群雄是城主的事。”
沈尊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衫,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便说:“本尊孤陋寡闻,竟不知何时开始,由段家号令把持了。”
这四两拨千斤的反将一军,顿让段千溯脸色大变。
段千溯胸腔内暗潮翻涌,怒火中烧,但很快就被他给强力地遏制了下去,继续朝沈尊抛出橄榄枝。
时而以退为进,时而锋芒毕露。
话术种种,都是为了把沈尊带回雪女城。
……
同时,沈国海把饼吃完了。
这饼吃得人意犹未尽。
他还想从衣服里拿饼。
这么久了,沈府的人也不来接他。
沈国山这个没良心的,他要给沈国山留什么饼。
沈宁则是个小没良心的,他为沈宁说话,沈宁都不在乎他这个三叔,还时常凶他。
想到这里,沈国海可谓是满腹委屈,却还是隐忍了下去,没有动沈国山的饼,毕竟他沈国海可是谦谦君子。
张霁的斗笠还没摘下来,坐在桌前为沈国海倒茶。
“你在这驿站之中,可是列国使臣?”
沈国海在桌布上擦了擦自己的油渍,伸长脑袋凑近了问。
张霁斟茶入杯的动作一顿,隔着斗笠的薄娟扫了眼沈国海,随即默不作声,将茶杯推到了沈国海的跟前,笑了一声,说:“国海兄,当真是贵人多忘事,才过去几十年,就忘了我。”
“这一路,我寻你寻的好辛苦。”
“转眼间,你我头发都白了。”
“………”
沈国海只觉得莫名其妙,甚至还瘆得慌。
他站起来,眯起眼睛看向张霁,“你,到底是谁?我何时见过你这么一号人了?”
“雪女城,张霁。”
张霁摘下了斗笠,对沈国海笑:“当年你我耳鬓厮磨于寒山之巅,看夙夜星辰,国海兄,都忘了吗?”
沈国海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有种毛骨悚然的惊恐感。
连带着头皮都在焦灼发麻。
他不由往后退去,脑袋像是被砍了几刀。
颅腔的血肉像是被人用铁棍疯狂地搅动,痛到他脸色煞白,浑身发抖。
“我不认识你这种为老不尊的无赖之人,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