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国祥:“…………?”
他有时候会忽然觉得,这名震大燕的二弟,有时比那脑子糊涂的三弟还要离谱几分。
“国山,为兄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抑在心里好多年了,而今想请你解答。”
沈国祥神情专注认真,望着对方的眼神,正色道。
“大哥直言便是。”
“国山,为何,同样是从娘胎里出来的,怎么为兄就是长子。”
“?”
“你一贯争强好胜,不当长子,是因为不想当吗?”
“………”
沈国山觉得。
这老大哥。
比脑子不好的沈国海还叫人无语。
兄弟三人已是白发生,凑不出个和谐成熟。
车轱辘轧过薄雪,留下不断延伸的长长痕迹。
马车并未直接回沈府,直奔周老丞相,还顺带把骁骑大将军周永顺等人给喊了过来。
“不回家,你去丞相府做什么?”沈国祥问。
“许久不见,甚是想念。”沈国山道:“去看看周相国的老寒腿好些了吗,顺带拜个年。”
下马车前,还特地跟沈国祥说了一句:“异姓的手足兄弟之情,你不懂。”
沈国祥的脸色当即黑了下去。
他着实不懂适才朝堂见过,怎么就“许久不见、甚是想念”了呢。
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那兵马大元帅上了吧。
沈国祥无奈地笑了笑。
都一把年纪了,还这般幼稚。
能不能学学他这个长兄,虽然武学一般,但就一个稳重了得。
至于沈宁被元和皇帝传召之事,沈国山是不着急的。
现下,沈宁有了一搏之力,元和皇帝哪怕是抓心挠肺的难受,也只能是举棋不动了。
……
御书房。
君臣相顾无言。
只有几盏烛火,晦暗不明,似有杀机暗伏,静谧地流动着眼睛看不到的危险。
“小宁,你在怨朕?”
“臣,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想。”
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
沈宁立在桌案前,不再是曾经的做低伏小。
她便这样站着,目光灼灼,澄澈如一江水,直视着元和皇帝的眼睛。
“臣不想,也不敢。”
元和皇帝闻言,却是轻笑出声。
他只抬了抬手,便见四面昏暗,走出了手执锋刃的黑衣之人。
沈宁眸光微闪却站在原地不动如山。
自从长街前在张霁眼皮子底下武学有所晋升后,她的感知能力,愈发之强了。
她侧耳听——
出现在四面的黑衣人,共有五十之数。
内力厚实,有雄浑之气。
每个人的实力都不容小觑。
若元和皇帝不愿她走出这御书房,锋刃之下,她必能成为一滩血水肉泥,全凭当今圣上一句话的事。
沈家藏拙,元和皇帝又何尝不是在藏锋,私下训练培养着究极厉害之人。
锋刃逼近。
四面八方都是。
无数敌意,充斥着御书房。
这偌大的御书房,顷刻之间如逼仄狭小之地,让人呼吸不够顺畅,心脏有所不适般微微窒。
此刻,危机四伏于静悄之中,元和皇帝高座御座,手里端着一杯不冷不热口感适宜的茶,如局外的旁观人般,看这一出才拉开序章的好戏。
一把把锋刃,抵在了沈宁的身上。
宛若天罗地网,无处可逃。
尖锐的地方,冰凉凉的,刺激着沈宁的肌肤。
她依旧站着,平淡地看向这位君王。
“砰——”
元和皇帝喝完了一杯茶。
茶杯压在了桌上,他目光幽冷地看向了沈宁,一字一字,缓声说:
“沈宁,战火硝烟之事,非你一人能及,朕给你一个机会。
现下,当众悔之军令状,把你说的话收回来。否则——”
元和皇帝目光深邃,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危险之气悄然弥漫,一道道锋刃映着烛光闪耀寒芒,随时能把沈宁这凡尘的血肉之躯捅成了筛子。
烛火幽幽,忽明忽灭。
深宫之中,这御书房处处精致华贵。
黑暗下宛若是吃人的野兽,逐渐地吞噬着每个有着不臣之心的人。
而这,是君臣之道外,元和皇帝第一次拿出自己的锋镝,毫无顾忌,直面沈宁。
仿佛他一声令下,沈宁会被当场开膛刨腹取出那鲜活的心脏贡献给这位国主。
“说出之话,如泼出之水,沈家不出言而无信之家主,大燕也不会出一个贪生怕死的将军。”
一道道锋锐寒光之下,沈宁站得笔直,如青山劲松,端沈家铁骨,铮铮之气与窗外呼啸而过的凛冽寒风遥相呼应,比那道道锋芒还要犀利入耳。
她一人, 直面帝主怒气和四下杀意。
她抬眸,直视元和皇帝的眼睛,朗声道:“陛下,臣沈宁恕难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