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少了你的不成?”
沈宁粲然一笑,眉眼若星,重新端了一碗清汤面回来。
“阿宁惯会偏心。”沈钰笑眯眯地说:“他那碗看起来更好吃些。”
沈宁无奈。
沈如是眼睛微红,半垂着睫翼默不作声地吃起了面。
“老四?”沈钰偏头。
沈宁几个也看了过去。
沈如是笑着抬眸,“很好吃。”
沈宁在府邸,十指不沾阳春水,厨房后院之事从来不管,时间都放在学文修武之上。
清汤面看似简单,但要做得火候到位,这般好吃,只怕过去费了不少功夫,才有这精湛的厨艺。
沈宁咽喉泛着酸痛嘴角却竭力地咧着。
父兄狼吞虎咽。
燕云澈细嚼慢咽。
“不好吃?”
沈宁问
“好吃。”
正因好吃,才要慢慢吃,甚至舍不得吃,巴不得拿个宝箱将这清汤面装起来,放到地老天荒的程度。
“沈国山!大过年的,背着我吃好的。”
沈国海骂骂咧咧地进了书房。
他知晓是沈宁的清汤面。
早早就闻到了。
那香味,让人牵肠挂肚浑身痒痒。
他暗中观察许久,决定来书房要面。
“王爷?”
沈国海望见那张脸,根本不敢细细端详,忙不迭低眉垂眸稽首行礼。
燕云澈淡淡应了声。
沈宁见他吃得慢,便道:“还有,多吃些——”
燕云澈闻言,这才快了起来。
蓦地,又问:“还有多少?”
沈宁笑着说:“要多少,有多少。”
燕云澈望着她的眼睛,连带着灵魂好似都被灼烫了,心也怦然,跳动如雷,那意味深长、一语双关的话,牵扯着他对余生的期许,更是这些年如一日的等待,是望月楼三载的日思夜想,绵延到了今朝才有个预料之外,意想之内的答案。
“有劳了——”
燕云澈低头吃面,仿佛是什么山珍海味。
去年今朝,他在望月楼上看顾府烟火嬉雪,是遥不可及的奢盼。
沈国海低着头思考良久,越想越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沈宁和北渊王之间,怕是有猫腻!
沈国海拧巴半晌,忘了清汤面,等到沈宁跨过门槛去厨房的时候,便趁机跟上,拧着花白的眉,五官都快皱到了一起,苦口婆心地劝阻道:
“小宁啊——”
“你说你,都有了大宗师作为未婚夫,怎么还跟北渊王拉拉扯扯。”
“这成何体统?这像话吗?”
“你爹也真是的,就任由着你做这么荒唐的事。”
“小宁啊,不是三叔话多,但三叔好歹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总比你懂的多些。”
“小宁啊——”
沈宁走到哪,他跟走哪,嘴巴一张一合就没停下过。
“吃面吗三叔?”沈宁盛了一碗。
“啊?”沈国海摸了摸肚子,点点头:“吃。”
沈宁把清汤面放在沈国海的手里,又盛了几碗让采莲送去书房。
“这面,味道还真不错,比城南北街的那家面馆好吃多了,难吃就算了,还收那么多钱,改日定要好好说道说道……诶,小宁啊,别走啊,三叔跟你说正经事呢,人贵为自重,这世上有权有势的俊俏美男再多,也不能全部收入囊中,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看你三叔我洁身自好,只有你三婶一个妻子,你说你……”
沈宁在长廊上走着,后边的三叔吃着清汤面健步如飞,舌灿莲花。
她哭笑不得地回头看。
却见毛茸茸的大白不知何时进了沈府,跟了过来。
沈国海一手端着清汤面,一手指着大白,又惊又急地说:
“你看,北渊王府的狗都急了。”
“…………”沈宁一个头有两个大了,关乎北渊王和大宗师为何会是一个人,打算让父亲去解释在三叔这三言两语说不清的难题,便点头应下:“三叔教诲,沈宁铭记于心。”
沈国海的虚荣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这敢杀太子能斩赵家军的将军,还不是得在自己面前乖巧懂事?
他笑得如风中灿烂的菊花儿。
乍然看去。
倒像是个和蔼敦厚的长辈了。
沈三叔说:“今儿新年,街上热闹得很,和大宗师多去逛逛吧,未婚夫妇便要多培养培养感情。”
末了,还警惕地看了眼吐舌头的大白,凑近了沈宁几分,做贼似得,鬼鬼祟祟说:“别让大宗师撞见了王爷,这种事,可得多注意点,下不为例,知道了吗,这回三叔就帮你兜着了,不然闹出事情来,对于三叔我也是很棘手的。”
“知道了。”沈宁难得老实巴交。
她近乎都能想象得到,如若道出实情,三叔又要紧追不舍地刨根问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