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维森蓦地转身,居高临下,直视沈宁。
嗓音陡然拔高,犹如片刻激荡的风雪。
“敢问麒麟战神之女,可否与我大大焱赵家,切磋一二?”
男人面孔刚毅,眼睛如鹰隼般犀利,似有雷霆闷响,笑得无比张扬。
“不可——”
陈琼扭头看来,低呼了声。
盛宴当中的云挽歌,饮酒的动作一顿,半垂下的睫翼,遮去了眸底的晦色。
鹿台之上的画面似若定格,从列国使臣到大燕皇室以及文武百官,都在静默地看着沈宁。
她无法拒绝。
她又不得不拒绝。
举步维艰之路,不是一个小女子能够走的。
如若是正值壮年的沈国山,尚可扭转乾坤。
诚然……
当年麒麟军鼎盛时期,年前的宫武宴,可没人敢对沈国山如此挑衅。
足以见得,沈家不如当年,麒麟亦不再壮哉。
沈宁抿唇沉默,淡淡然地望向了赵维森。
父辈年老。
哪怕是一代战神,也抵不过岁月的流逝。
现如今,是年轻一辈的较量。
世家与世家之间,国与国之间,皆是如此。
四周众人,神色各异。
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沈宁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之下,往前踏出了一步,拱起了双手:
“赵使臣,请——赐教。”
此话出,便如一石激起万层浪,惹得喧哗阵阵,无数双看过来的眼睛惊涛翻滚。
子衿之实力,原就在末流。
北幽一战,损失了不少的学生武者。
若是其他武堂,倒也好办。
根据宫武宴的规矩,历年之学生,只要符合特定的条件,都能够加入。
燕京、凤鸣等武堂,在上京城乃至于周边州郡都有不计其数的学生。
子衿不一样……
子衿的学生,穿着母亲缝缝补补多年的衣裳而来。
走的时候,两手空空。
他们回到遥远的故土,上京成了他们遥不可及的梦。
因而,每年都有年长的学生去各武堂拜访过去的师长,唯独子衿冷清。
再加上陈琼、楚夜等人无法助阵子衿。
在这样的条件之下,沈宁怎么敢应战?
同样诧异的还有赵维森。
他原以为还有咄咄相逼一阵子,直到沈宁无路可走,便只能硬着头皮应战,从而成了宫武宴历史上最丢脸的人。
但他没想到的是,沈宁竟这般坦然平静地同意了。
她面不改色,泰然若初。
那风轻云淡的样子。
像是这年冬天的初雪。
风中扬起的红色裙裾,恰似塞外战士宁死不屈的血液。
“好。”
元和皇帝满目惊艳,无比赞赏地看着沈宁,面庞扬起了爽朗的笑。
“不愧是大燕的镇南将军!”
沈宁虽是女流之辈,但在为将的行列中,尤其是年轻一辈里,说是首屈一指的翘楚也不为过。
就凭这份气魄。
哪怕子衿输得一塌涂地,也好过不战先败。
毕竟,以多欺少,逞强凌弱的大焱赵家,得不到什么风光。
第284章 陈老将军还不知晓事情的严重性
满地寂静,便引喧哗。
恰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大焱使臣,足足有两千人之军。
还都是赵家军。
子衿骁勇善战的人,都在这年冬天死在了北幽。
剩下的一些虾兵蟹将,能成什么气候?
“荒谬!”
陈禄章压低了声音,恼怒不已,皱起了浓厚漆黑的双眉,在父亲耳边不悦地道:“毫无自知之明,成何体统,切磋是小,丢了大焱的脸,她沈宁,就算有十个脑袋长在身上只怕都赔不起。”
很显然,沈宁和子衿武堂,都不可能赢。
丢脸的东西,原就不该出现在宫武宴。
陈老将军身穿旧时闪寒芒的甲胄,神色眉目尽是岁月沉淀下来的沧桑,始终坐在轮椅饮酒,腿部上方盖着厚重驱寒的绒毯,炯炯有神的目光,直视沈宁所在的方向。,
“真是疯了。”陈禄章越想越气。
“这孩子……”
陈老将军笑了笑,“像她老子。”
陈禄章傻眼,无可奈何地望着仿佛在状态之外的父亲。
在家多年的老爷子,明显还不知晓事情的严重性。
陈老将军又道:“比她老子,更莽。”
若说年轻时候的沈国山有何人能敌。
那只怕唯有他年轻的女儿,尚有匹敌之力。
陈禄章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当父亲侧目看来,虽平淡如水,只一个瞬间,却有来自于血脉的绝对压制力,叫陈禄章闭上了嘴。
“沈将军,年少有为,好气魄。”
赵维森笑了声,面朝沈宁,两手抱拳抬着下颌说道:“你我,武学之上见分晓,北幽叛军险误国,今日让赵某人来看上一看,子衿还否会有以少胜多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