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若凝滞,画面也已定格。
太子沉默不语,却有不容置疑的雷霆之势。
温润含笑,不怒而威。
太子妃赶忙出来打了个圆场。
“小宁,殿下对你当真是好,对我可都没这般关心过,还不快谢过殿下?”
沈从武也出来说,“阿宁,我这也是沾了你的光,太子殿下对你当真是好。”
这话一出,不论是武堂学生,还是京中的大燕士兵,无不是认为沈宁私下谄媚太子。
金銮殿,朝堂上,沈宁如个奸臣般曲意逢迎与沈家祖训刚烈之传承截然不同的事,早已如秋风卷落叶般,传遍了整个上京城乃至于是各地。
上京城内,上至勋贵世家,下至平民百姓,无不是敬重瑞兽乘祥云的麒麟图腾和沈家。
一贯认为沈家出刚正不阿的忠良,世世代代未参与任何结党营私的事,历年来与太子、皇子更是保持着若即若远的疏离关系 。
哪像这沈宁。
成了皇家人的走狗。
虽说上京城内,都想当皇家走狗。
但看见沈家为刍狗,一个个的甚是厌恶。
沈宁则拱手道:“臣沈宁,谢过太子殿下的关怀。”
太子轻“嗯”了一声,旋即眉开眼笑,望着沈宁的眼神充满了宠溺之色,竟比那堂兄沈从武更像是个兄长。
太子走后,四处投来的视线,无不是充斥着异样之色。
刘安河意味深长地问:“听说,昨日沈老将军将府邸的主权,交给了沈将军?”
众人不禁唏嘘,对比沈老将军和沈宁,思考沈家来日的没落。
陈琼立在人群的前位,睫翼轻染雪色。
见此场景,暗暗皱了皱眉,心底衍生出了不舒适的情绪。
和沈宁灭过山火,杀进北幽的战友,心中清楚沈宁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而同为将门之后,最让她不是滋味的是,不论一个为将者做的有多好,曾有多壮烈过,只要被人抓住细枝末节的一件小事来大做文章,就能覆灭掉她曾经马革裹尸一腔孤勇带来的战绩。
这时,秦老不耐烦地道:“刘安河,你作为燕京的教武先生,一门心思不在教武和宫武宴上,怎么眼睛七弯八拐的总喜欢窥看别人府邸的事?老朽看你做教武先生实乃是屈才了,应当去做个耳听四方眼观八路的细作。”
细作一词,可不能随便沾上。
刘安河当即就要反驳。
“秦——”
“秦什么秦,没看到诸位严阵以待,一心只在宫武宴上,刘安河,你莫要叨唠个不停,影响诸位了。”
“………”刘安河恼怒不已,瞬间面红耳赤。
看着一张嘴喋喋不休没完没了的秦老,他倒是想知道,究竟是谁在叨唠,又是谁在影响了?
第259章 这沈家,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刘安河张了张嘴,瞧着秦老那架势,眼角余光又瞧见燕京学宫创办者不耐的神情,便硬是把满肚子欲要争锋相对的火气给憋了回去,沉默着狠狠地咬紧了后槽牙。
他不计较一时之口舌,只因宫武宴上,学生稀少的子衿武堂会闹出笑话。
一旦在列国来使的眼下,丢了大燕的颜面。
沈宁和子衿武堂的这群老东西,难辞其咎!
届时,燕京学宫在紧要关头出来力挽狂澜,扭转乾坤,定能成为文武百官心中,最璀璨的存在。
秦老见刘安河不言,便也默然了几分,且捋着胡须低声喟叹道:
“老朽,是个腼腆内敛的人。”
在这一刻,他恨不得和沈宁成为忘年之交。
只叹得见沈宁是高山流水觅知音啊,察觉到了他灵魂的有趣性。
赫连远山看见秦老就头疼,奈何官压一头,不敢言。
却说太子一行人离开之后。
沈从武频频回头。
“从武兄,你认为宫武宴上,阿宁表现如何?”三皇子问道。
“今晚之表现,当看她的造化了。”
沈从武垂眸道:“太子殿下若提点她,就是她造化好,殿下若不喜她,那她就是个没福气的人。”
太子顿足,长笑一声。
他转过身面朝沈从武,抬起的手掌猛压在沈从武的肩膀上,笑着问道:“从武认为,自己的造化应当如何?”
忽然而至的逼仄和压迫感,在某个瞬间,近乎让沈从武喘不过气来,就连心脏随着咯噔一声,好似都漏跳了一拍。
他屏住呼吸静止了很久。
耳边太子的笑声,犹若催魂的冥音。
沈从武袖袍下的手掌,微不可察地抖动了下,脊背渗透出的冷汗,湿了冬日里比较厚实的内衫。
昨日,他留在太子府后没多久,幕僚们都已散去,只剩下太子和三皇子与他饮酒。
太子取来象牙白打磨到锃亮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