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似是察觉到了男人的不高兴,便改了改措辞,“那我救北渊王吧。”
“………………”
男人好似,更有情绪了。
沈宁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这是个无解之题。
“哦。”
男人极其地不悦。
这般讲来,沈宁便是不在乎沈云了。
“啪”的一下。
女子的小手掌,忽的在男人的额头轻轻一打,“好好休息养身,别想有的没的。”
“哦。”
“…………”
沈宁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养儿子般的无语。
男人垂着浓密漆黑的眼睫,昏昏沉沉的感受着沈宁给他的按揉。
虽然舒适安心,但也不爽至极,只因沈宁不肯救掉进水里的她。
就连睡梦中,男人的眉头都是紧锁的。
沈宁将自己身上的大氅取下,盖在了男人的身上。
又催动着更猛烈的内力,灌入给了沈大宗师。
她半垂着眸子,遮去眼底的幽邃,唇角勾起了春晖清露般的笑。
她忘了说。
她在鬼门关徘徊的那个晚上,沈大宗师的碎碎念,她都听到了。
满月时的先皇订婚。
三春山的过往。
北渊燕王是他。
沈大宗师也是他。
沈宁并非草木,熟知一切后应当清楚那份炙热的感情。
但她在短时间内无心情爱,她只想带着行军的尸首们回京,只想找出屠城的背后主使,将其斩首,以恶人之血,暖三十九军的黄泉之路!
沈宁的眼底里,一片凛冽刚毅的坚决
迸发出了强盛的战意和刻骨之深的恨!
但为男人按揉的双手,动作细微,却是别样的温柔。
……
上京城,金銮殿,东境军六百里加急送来北幽叛军屠城的惨烈军报!
第159章 圣上宅心仁厚,感天动地
殿上,明皇龙袍的元和皇帝大发雷霆之怒,文武百官压低了头上的乌纱帽,就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诚惶诚恐到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啪嗒!”
元和皇帝把军报和奏章一并丢了出去,砸在了官员的脑袋上,勃然大怒到青筋暴起:
“鱼肉百姓!鱼肉百姓啊!”
“朕想不到,距离上京六百里地的北幽,竟会发生惨绝人寰的屠城之事!”
“好个袁步丞,竟在关键时刻出去剿匪,害得行军死伤惨烈,三十九军更是一个不归啊!”
“朕上京两大武堂的学生,都死的死,伤的伤,他们可都是将来的国之栋梁啊。”
“朕,朕……”
元和皇帝气到头晕眼花,身体摇摇晃晃,老太监陈喜忙不迭地上前伸出手扶住了元和皇帝,担心道:“皇上,您可要注意龙体啊。”
文武百官齐齐下跪,异口同声道:
“请圣上注意龙体!”
“朕的百姓、战士、学生都惨死于北幽,朕要这废躯有何用?朕高居龙座情何以堪?让朕情何以堪啊?”
元和皇帝青筋暴起,热泪滚烫,说话都在大喘气,似有怒火攻心之迹象。
“噗嗤——”
最后,元和皇帝猛地吐出了一口血。
陈喜连忙扶住元和皇帝,惊道:“太医,太医……”
“不了。”
元和皇帝摇摇头,“朕该好好的体会这不及北幽亡者亿万分之一的痛,好让朕觉得他们还在。”
“圣上之仁心,感天动地,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啊!”陈禄章狗腿地磕头。
其余官员纷纷跪地磕头。
“圣上仁心宅厚,感天动地!”
“……”
“报,报报报报报报……”
侍卫匆匆而至,吓得就差屁滚尿流。
被陈喜扶上龙首宝座的元和皇帝,颓废萎靡的伸着手揉了揉眉心,揉到眉心通红似欲渗出血迹般,不耐烦地道:“说——”
“皇上,来了,老战神来了……”
元和皇帝蓦地坐直了身体往外看。
陈喜和殿内的文武百官俱是循声望向殿门外。
一身军装的老战神,老当益壮,身躯健硕,隐隐有让人精神为之一震的铁血之气,那是南征北战多少年,久经风霜,驰骋沙场无数次,沐浴着敌人鲜血沉淀下来的气势,方才当得起老战神三个字。
元和皇帝用手背拭去了眼尾的泪痕,自宝座起身,不等陈喜扶着,便踏步往前走上前去迎沈国山。
“老战神。”元和皇帝出声。
“扑通!”
沈国山面无表情的走进了金銮殿的大中央,二话不说就跪了下去,连磕三个响头。
元和皇帝连忙伸出双手,托住沈国山的双肩,欲让沈国山起身,并说道:
“沈老将军,朕深知你心系北幽百姓,且行军主将还是阿宁那孩子,朕看到了消息,阿宁无事。”
沈国山却是不肯起来,上半身笔直地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