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恒之今年上京赶考是蹭沉王府车队,沉王待他有恩,但他一听到沉王府侍卫恭维随宁的话便先一步来送话本,显然是他背后的太子不想让随宁过多接触沉王。
月下美人绛宫装,犹如仙庭中仙姝,年纪小小,却是满目思绪。等随宁再看向沉王那边时,却见烛灯已熄。
她一顿,慢慢朝熄灯方向行了个礼。
……
随宁与沉王的交集只有沉王和随宁父亲是好友,作为一对未婚夫妇,他们正避着嫌,坐的船都不是一条。
但第二天走水路时随宁晕得厉害,她额头摸起来很烫,丫鬟还没叫来大夫,她就跌跌撞撞出了舱房,扶着船沿就开始干呕。
给她用治晕船的东西也不管用,她脸上面无血色,连药都喝不下去,水路行程却还有半个多月。
随宁的人最后求到了沉王那边,让随宁中途换上了沉王那艘大船,她的反应才转好了些。
但随宁脸色依旧苍白,扶着栏杆难站住,嬷嬷被侍卫匆匆忙忙领着,扶随宁去休息。
嬷嬷安顿好随宁之后又出房间要找熬药的地方,但她刚出去,又猛地退后一步,这才发现四周的守卫过于森严了些。
她心里立马有不好预感,问了领路侍卫,侍卫才恭敬道:“船上房间安排满了,只有王爷这层有空房,劳姑娘先休息几天,不会有人传出去。”
嬷嬷心想侍卫这是怎么做事的,早说不就行了?她们又不一定要来这边。
可里边的随宁虚弱喊了声嬷嬷,嬷嬷便没再想什么,连忙向侍卫讨了茶水。
随宁身子到底是最要紧。
船划破江河流水,稳速而行,沉王从船头回房,便听见对侧房里有随宁咳嗽声,有人在哄着她喝药,但她不说话,似乎不想喝。
她不娇蛮,但有时候执拗。
沉王慢慢拧干帕子擦手,才有侍卫来禀说随宁晕船厉害,其他房间简陋,有臣子侍卫住,不便让随小姐一个女眷过去。
沉王开口道:“回殳州后自行领罚十军棍。”
侍卫脸色一变,明白自己是擅自揣度他心意了,只低头应了一声是。
但侍卫又顿一下,问:“王爷是否要赶随家小姐离开?”
沉王没回答。
以他的性子,便代表要随宁留下来。
侍卫便斟酌道:“随小姐身子不好,来回一趟麻烦,王爷不如让她就在这里养着?”
沉王膝下没有子女,李侧妃认的那个干儿子有些不务正业,害怕沉王怕得要死,叫一声干爹都不敢叫。
唯独这位随家小辈,敢娇滴滴拉着沉王的手叫老师。
她敢是一回事,但一步步让沉王退让又是另一回事。
“帮她打点好。”
侍卫心里松口气,明白自己没揣摩错他想法。
随宁没听到他们这边的对话,也不知道他们正在说自己,她听到对面有进门声音,之后的事便听不见了,
她只有一只耳朵康健,另一只耳朵虽有声音,但听不清东西。
她只无奈接了嬷嬷给的安神汤,说自己要休息了。
随宁知道自己身子弱,温顺又听话,但她也知道沉王喜欢被人依赖。
她过来,不会什么也不做。
第51章
沉王此人, 若说他忠君主,日后太子遇险皇帝遇袭,他视而不见,等事情快结束才赶赴建京, 谈不上忠;但若说他野心勃勃, 在皇子斗争之后他没选择自己上位,只扶持一位年幼小皇子, 自己做了摄政王, 又非野心。
这是个危险又复杂的男人,对随宁的宽厚,只是他和她的父亲真的有交情。
如果只是冲着拉拢他去, 凭她无权无势,没有意义, 随宁现在所做一切, 都只是因为他本人, 不是因为沉王这个位置。
他的权势地位于已经有太子撑腰的随宁而言,看起来没那么重要。
随宁浅眠又认床, 加上晕了船,从东宫离京有七八日,没睡一个好觉。
她住沉王旁边, 倒能听沉王那边起得早, 每天与侍卫同行训练。
她这个老师严于律己, 以身作则,在百姓之中名声颇高, 其余皇子对这位皇叔又敬又怕, 太子这个刺头,却素来喜欢就事论事。
随宁有一天早上想出门, 正遇沉王从外回房,她脚步一顿,慢慢退到旁侧。
他青衫素,只在衣角绣着绿竹,在他身后跟着的侍卫似乎在说行程。
走廊隔板新修过,头上挂着照路的大红灯笼,不远处有栏杆围着夹板,能眺望远方,随宁没打扰他们,轻轻行礼。
她脸色看起来仍不如从前红润。
沉王却停下步子,问她:“怎么独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