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吃还是没吃,随宁不清楚,但随宁知道他昨天去了户部底下粮仓视察,和皇商接洽,又见了半个时辰齐老将军之子,最后又去工部叫停新宫殿修筑,忙的不可开交。
随宁起身梳洗,只坐在梳妆镜台前简简单单挽了头发,粉黛没施,钗环未戴,便说有事要去寻太子。
诓骗了随府,也该找个理由彻底让他们信她。
她衣服穿得厚实,走到太子寝宫时太阳刚出来。
恰巧遇到侍卫换值,随宁倒没立即进去吵醒太子,只站在门口,同守门的侍卫聊了两句,问姓甚名谁,年方几何,直把人问得耳朵尖红。
送她离开建京的太子心腹皆是忠诚之士,由太子精挑细选出来,让她最后也能勉强维持体面。
等到里边太监通传太子醒来叫随宁过去,她才轻应一声离去。
太子寝宫里多朴素清雅,不仅不像宫殿外屋檐翘角奢丽华贵,连随宁房间都比不上。
他坐在床榻边漱口,旁边有老太监端着宽口杯,他吐水在杯子里,又擦了擦脸,说:“你这大清早过来找我侍卫聊什么?”
他们表兄妹亲近众所皆知,但她这大冷天早早来一趟必定是有些事,不让人叫醒太子反而跟门口侍卫聊起来,不像她性子。
随宁笑道:“是有事想找表哥,但听说表哥半夜才回,我想你少操片刻的心,多睡一会儿。”
“想让我少操心还跑回随家,翅膀真是硬了,”楚及徽擦着手,把帕子丢回托盘上,“正好我晚上要找你一趟,你来得也好,找他们谈什么?”
第14章
有的话能说,有的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得。太子不喜欢随家,随宁回去一趟,他迟早是要找来问话。
但随宁这一趟大清早来找他,不全是要把去过随家的事告诉他。
屋里太监早早端着托盘下去,楚及徽隔着围屏换衣服,开口道:“你要我召见随家那个蠢儿子?”
随宁坐在圆凳上,为他换玉佩上新络子,轻道:“今年灾情严重,表哥喜欢一个人扛,可我不想眼睁睁看你受累,与其让那群皇子累垮表哥然后坐享其成,还不如让忧心忡忡的随家替表哥分忧,我和随家的事反而成小事。”
她说连建国寺那边的灾民都多得住不下,其他需要朝廷赈济的地方更多,以后若有仗要打,拖起来难打,旁的权贵睁一只眼闭一只不想出力,倒不如随家先出一把力,让人看看东宫态度。
谁都知道随家最不得太子心,若连他们都能因为抢先一步行事入了太子眼,后面的人只会跟着讨好。
楚及徽动作一顿,仿佛知道她心疼他,隔了好一会儿才道:“就这么怕表哥累倒?”
随宁慢慢看向屏风,她怕他累倒,也怕他被人陷害。
随二爷到底是落井下石指证过太子调戏宠妃,在太子登基之前,必须要让他们知道太子在他们才有荣华富贵。
她说:“我不想你出事,你应我这一回。”
随宁向来聪慧能干,做事都有自己考究,她年幼时受尽欺负,被接到东宫至今也是一副乖顺温和模样,不敢说不敢做,让楚及徽养她费尽了心思。
她愿意提要求,楚及徽也愿意听。
太子蟒袍搭在红木架子上,上朝时要起早里三层外三层的穿,但今天|朝中休沐,楚及徽要去的地方也不是宫里,是郊外探军队。
“你来求我,我自然是应的,”楚及徽笑了,“但下不为例,别真以为随家有多好,我没动他们不过是因为你,但你个小姑娘去那种鬼地方没人保护,出事了表哥心疼死。”
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对随宁总是爱说这些亲近话,别人觉得他们是一对,也不是没有原因。
随宁轻道:“二叔嘴巴到底会讨陛下开心,你若因我为难,不值当。”
楚及徽那里安静下来,淡道:“表哥疼你是想疼你,可没教过你什么叫为难。”
随宁心想他是没教过,可她不想让他平白无故得罪人。
楚及徽换好了衣服,从里边走出来,一边整着袖子,又顺手给随宁抛了一块自己的令牌。
随宁一时没反应过来,低头看了一眼上面刻的徽字,才抬头道:“表哥?”
“开个善堂而已,别动自己的嫁妆,”楚及徽懒声道,“我给你添了那么多东西,是让你用自己身上,其他去找管事取。”
随宁手指骤然蜷起,又让自己慢慢松开,无奈回他一声知道了。
他永远都在注意她的事,永远都在为她考虑。
外头天色已亮,随宁慢慢起了身,去为他束玉佩,她低眸说:“表哥给我的东西都够我用了,我想爹娘留给我的嫁妆匀些出来救济别人也无事,日后我要是嫁人,有表哥给我撑腰,别人也不敢说我嫁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