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睫毛浓密,卷长漂亮如画扇,肌肤白皙滑嫩,好得如初生孩童,在沉王这里,她确实还是一个年纪小小的女孩。
他的手轻轻拨了拨她的睫毛,她眼睛便不自觉地颤动,让人想起她被亲吻得久了就会眼眶发红,娇艳欲滴。
随宁早上这一觉睡过去后,便开始有些着凉,沉王临走时摸她额头有些滚热,顿了一下,让丫鬟去请大夫。
随宁的大夫都已经习惯她身子时不时生一次病,他来得快,给随宁诊了脉,只说她昨晚上可能睡不安稳,被子没盖好着凉,犯了发热老毛病。
她从前养病时住过沉王府,沉王知道她这身子体弱多病。
沉王最后这一早上都没走,随宁昏昏沉沉缩在被子里,听到有人过来催他,他才离开。
她睡到下午才清醒一次,起来喝过两碗荷叶粥,坐床上休息了半个时辰,便又睡过去。
随宁又睡又醒好几次,等想起太子约定的时间再次惊醒来时,屋子仍是天明,嬷嬷和丫鬟正在摆膳。
随宁睡在床榻上,旁边的床褥早已经凉透,让她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
嬷嬷见随宁醒了,让丫鬟端水来梳洗,上前说:“姑娘许久都没吃东西了,快起来吃些吧,吃完了好吃药。”
随宁这一觉睡得久,起来有些脱力,她按着额头,慢慢靠坐在床榻上,望着外边天色,问:“二十那天会下雨吗?”
嬷嬷为她抱来软绸衣服,笑道:“今天就是二十了,姑娘昨天睡了一天一夜,大夫说姑娘是太累了,让我们不要吵醒,我瞧这几天的晚上都晴朗,不像会有雨。”
随宁愣了愣,茫然道:“那就好。”
没下就好,她想,要不然路上滑,太子回去不好赶路。
嬷嬷没听到随宁和太子的话,也不知道太子要她做什么,抱来衣服后便压着声音道:“昨晚上李侧妃那里好像闹了鬼,大半夜响起铃铛声,原本以为是谁的猫丢了,结果到处找了一遍,只找到一张写着李侧妃八字的索命符,李侧妃也不知道做过什么亏心事,吓得跑回房,结果摔了脑袋,流了好多血。”
随宁平常听到这种事,是要问一句发生什么,但她现在只是浑噩应一声知道了。
嬷嬷迟疑道:“姑娘今天是有事要出门吗?沉王是王爷,会出门去同百姓祭拜河神,姑娘去找他说一声,跟着去玩玩?”
随宁手指攥紧身上锦被,她安静了许久,轻道:“我身子不适,哪也不去。”
沉王除了新婚夜那天清闲点,其余时候手上都有事,他手下的那些臣子对沉王忠心,对皇帝求仙问道倒颇有不满,觉得皇帝不如沉王有能力。
但他们的不平还在情理之中,尚不会劝沉王造反。
明明手握重兵,最该漏洞百出的沉王,处事却滴水不漏,丝毫找不出半点奇怪的迹象。
随宁找不出他的嫌疑,也不能让他抓了把柄。
她不能成为太子的污点。
……
太子殿下不拘小节,不摆威名,与人结交靠脾性相投,交友甚广,天南海北都能有叫得上名字的朋友。
人不一定都显赫,但性情合得来。
他在殳州这块也有一个开酒楼的朋友,从前在建京闲逛时不打不相识,十分投缘。但友人变卖家财要回殳州老家奔丧,楚及徽正巧想要在这边能有个歇脚地,便资助了这间酒楼。
临近傍晚,余霞成绮,楚及徽刚从外头回来,拍了拍身上灰尘,坐在酒楼窗台,隔着半掩窗子看底下平头百姓熙熙攘攘。
酒楼友人怒气冲冲过来道:“楚及徽,你前天跑去送子庙,昨天跑去医馆,今天要是跑去沉王府被发现,我这里可捞不了你!”
楚及徽是十多天前到的,为了表妹能安然无恙离去精心布置,却直到前天才见上随宁一面。
“孔老板,小声些,”他抬手示意友人压住声音,“我哪也没去,找人搭桥见了一个大夫而已,别担心。”
这位孔老板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处境,堂堂太子殿下不经陛下许可就擅自前来殳州,小心其他皇子告你一个勾结沉王意图谋反的罪名。”
楚及徽笑道:“就算我愿意勾结沉王,也不见得沉王就会认下这种罪名,再说我不过是来找我表妹,关他们什么事?”
孔老板气得吹胡子瞪眼,他愿意留楚及徽在这个烫手山芋,自不怕被他连累,但楚及徽自己胆子实在大,哪里都敢去。
“你怎么不想想万一沉王有别的心思,要是他发现你派人对你下手,你连申冤的地方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