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西泠扫了女人的收款码,小小的金耳钉付了五千块。
拿到手后,他简单告别,走下楼。
小区里有个破破的大象造型滑梯,已经看不出来原来的颜色。两个和何凡诚家小外甥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在上面互相藏着玩。
戒烟后,傅西泠很少有犯烟瘾的时候。
今天的确闹心。
他摸了下裤子口袋,里面只有时芷早晨放进去的薄荷糖。
今早出门前傅西泠拉着时芷,问她,他要出差两天,怎么不见她有不舍得的感觉。
时芷说,才两天。
她倒是也亲了他一下,相当敷衍,然后更敷衍地塞了个薄荷糖在他裤兜里,说是离别礼物。
傅西泠当时笑了好半天。
他还说她,时老板好歹是兴荣的小高管,出手这么小气?
现在他笑不出来,蹙眉,剥开包装袋,把薄荷圈咬进嘴里。
傅西泠这两天分别联系了时芷的两位舅妈,没有一个人问到过时芷的近况。
刚才在楼上,那位大舅妈只顾着转着眼睛想坑他点钱,连顺便问一句“时芷怎么样”也不愿意。
甚至不关心出现在家门口的陌生男人,到底和时芷是什么关系。
如此冷漠。
正赶上午休时间。
有穿着校服的孩子走进小区里,偶尔也能听到楼上某户人家的炒菜声。
这地方不是没有烟火气,是时芷的生活里没有而已。
傅西泠甚至能想象得到,上小学的时芷每天背着书包,郁郁寡欢地走进楼上那户人家,也许还要收拾碗筷,打扫卫生......
烦躁。
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多爱她一点?
行,他们不爱没关系,他来爱,他的家人来爱。
他拨了电话给她。
时芷那边显然在忙,估计午饭都没吃过,接起来直接问:“怎么了?”
“没什么,突然很想你。”
时芷沉默两秒,有点调侃地说:“那你赶赶工,早点回来。”
语调就像在暗指他上次出差,“你又不是没有过”。
“今晚就回。”
听到时芷压低声音质问他是不是没好好工作,还警告他注意点,她可是刚损失了十几万。傅西泠终于松开眉心:“哪敢。”
能拿到这对金耳钉,也算没白跑。
傅西泠乘最晚班的航班回程,到家后把耳钉拍照给设计师看。
他打算请设计师帮忙,看能不能在婚戒设计里融入这些黄金元素。
设计师的回复是,这对黄金耳钉看着克数不像很大,最多三克重。
可以镶嵌到婚戒的铂金圈内侧,但这样的话,之前的一些设计是要推翻的。
“傅先生,您把耳钉快递给我,设计图三天后给您。”
傅西泠坐在浴缸边回复:“OK.”
信息刚发送出去,时芷从外面进来,看着坐在蒸腾水汽里的傅西泠,随口问:“你这样回来,出差的事情真的都办好了?”
“办好了。”
傅西泠把手机锁屏,扣在浴缸旁边,拉时芷的睡袍腰带:“要不要一起泡澡?”
很难解释这种一触即燃的反应。
只是一天而已,就算不是出差,平时上班他们也是整天见不到对方,今天就格外反常,像分别许久一样。
他们在浴缸里做了一次。
墙壁上凝结的薄水汽,被时芷按到,水珠顺着她的手形滑落。
傅西泠拨开她被温水打湿的头发,轻吻她的侧脸和耳廓。
嵌进浴室墙体的电视屏里,仍然在放美剧。
不知道是不是主角的男人开着车,然后被撞下高速路旁的山崖,在巨大的爆炸声中,时芷难耐地抓了傅西泠的颈侧。
她仰头,思维浑沌间,刚好看见车辆在陡峭山坡上翻滚爆炸的一幕。
爆炸声和角色亲友的呼唤,音量盖过她的轻声喃吟......
这个晚上睡得不踏实。
时芷过去经常梦到时梅,梦到她在医院里油尽灯枯的干瘦模样。
今夜不是,她梦到了傅西泠——
傅西泠开着车,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到副驾驶这边空间里和时芷打闹,抢她手里的冰咖啡。
美剧里的镜头混入梦境。
有辆车子发疯般突然冲过来,时芷在梦里奇迹般地没有跟着一起跌落悬崖,她站在崖边,怔怔地看着傅西泠的跑车炸毁......
不行!
“傅西泠!”时芷满头冷汗地醒来。
傅西泠也跟着惊醒,抬手挡着时芷的眼睛,按亮了床头灯。
他拉她坐起来,轻轻拍她的背:“做噩梦了?”
床头的时钟显示着时间,才夜里两点多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