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凰叛天,莫说是从前与她交好的天人,便是神凰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也并不理解神凰的选择。
“我们是天人,为什么要去帮助人类?人神不能共存,无论你做什么,早晚都会有那么一天的。”
神凰离开天上界之时,曾经打算把小司渊和奚和一起留给他们的父亲。但她没想到的是,当神凰化作原型飞离不周山的时候,年幼的司渊偷偷地钻到了她的羽翼之下,他紧紧抓着神凰的翎羽,生怕被抛下。
等神凰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人间界。
那时候,人间界通往天上界的路已经被斩断了,小司渊也就这样被滞留在了人间。那时候的司渊还不知道,留在人间界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他曾经的朋友都与他断了联系,甚至连曾经跟在屁股后面的弟弟,也很久没有收到一丁点消息了。而人间界的小妖怪,各个都怕他,别说跟他做朋友了,连靠近他都做不到。
小司渊头一次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后悔。
同样的,小司渊也不知道母亲的选择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母亲每天都风风火火地,万人簇拥,似乎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无数的人类都在感激母亲,朝拜母亲,母亲的身边永远鲜花锦簇。但小司渊直觉觉得,母亲并不开心,她常常会在一个人的时候偷偷望着西北方向发呆,也经常摸着他的头露出担忧的神情。
其实神凰也会不安。
但小司渊那时还不懂,他只是觉得,母亲可能是害怕他年纪太小,没法好好地帮上她的忙。小司渊竭力地想做点什么,好帮上母亲的忙。
正在这么想的时候,今天赶巧了,他抓到了一个“猎物”——一个活的人类!
这是他抓到的第一个人类,他要把这个人类好好地给母亲看看,告诉母亲他长大了,可以为母亲分忧了。
陆仁虽然对于神凰的故事一知半解,但或多或少还是知道一些的。他清楚地知道,这个故事最后将会以悲剧收场,但现在的小司渊还不知。可是如果让陆仁直接在这么小的还在面前揭开残酷的真相,陆仁有些办不到。
所以一听到司渊提及母亲,陆仁便很识相地闭上了嘴,他也没有戳一个小朋友痛处的爱好。
草原很大,没有遮阴的地方,导致日头晒得人快要化了,但是陆仁走着走着,却猛然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陆仁疑惑道:“我好像来过这里。”
“你来过犬封国?”听了小司渊发出了疑问,但认真思考过后,小司渊又觉得陆仁在撒谎,“不可能,犬封偏远,根本没有人类,只有魑魅魍魉。”
虽然小司渊不信,但是他无意间透露的地名却还是揭开了陆仁的注意:“犬封?那不是文马的故乡吗。”
战斗组的文马没事就会把食堂变成犬封的样子,然后组织外来户口调查局的人一起在草地上烧烤,陆仁有幸参加过几次,对这个地方还算熟悉。
据说那个地方在千年之前就已经变成了一片黄沙了。
陆仁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小司渊聊天,意图找出这个溯回茧的破绽,好赶紧从这里出去:“你来犬封国干什么呀?”
小司渊倒是很配合:“母亲想说服这里的部族加入昆仑界司。”
天上界的态度暧昧不明,神凰初到人间界,打算未雨绸缪,助十巫壮大昆仑界司,以便早做打算。所以她游历人间界各处,说服这些零散的部族整合成一个整体。
说到这里,陆仁总算是明白了——与陆仁不同,司渊的溯回茧并没有让司渊陷入那种不着边际的想象中,反而把司渊带回了一段过去的记忆里。
换言之,只要让司渊想起来这一切都已经发生过了不就行了吗?
“可是具体该怎么做呢?”陆仁犯起了难。
正在陆仁苦无对策的当口,走在前面的小司渊突然停下了脚步:“到了。”
听了这话的陆仁抬头一看,却发现面前依然是茫茫草原,什么也没有。
“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然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小司渊往前走了一步,接着他的身影如同慢慢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吞没了一般,慢慢消失不见了。还没等陆仁研究出来发生了什么,只感觉手上的绳子突然被人向前一扯,他也瞬间往前一扑。
接着整个人便如同瞬间没入了粘稠的水中一般,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下一秒他便如同破水而出,脱离了那粘稠的液体,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陆仁的面前出现了一处极为眼熟的地方,那是一块方形的地面,如同孤岛一般立于水境之上。地上画着横纵各十九条线,就像一块硕大的棋盘。棋盘的旁边有一棵遒劲的桃花树,从水中拔地而起,根茎深埋水下,树干粗壮得便是好几个人合抱也未必能抱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