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什么都没有。
理智告诉陆仁,现在就回头赶紧跑还来得及。
但是心里有个声音说:“但他等了两百年了,让他确认一眼的时间总是有的吧。”
也许造化确实无情,因为它永远只提供选择题,然后看着苍生各自奔赴宿命。
陆仁站在塔顶的围栏处,仿佛一伸手就能碰到天上的海水。
这里与陆仁刚刚看见的景象已经大不相同了。
那海水空腔化成的隧道已经变成了黑色,正在在向外扩张着黑色的海水。
天似乎裂开了,不对,应该说是海被分开了。
冒着青色火焰的陆青舟看上去像一只正在坠入大海的萤火虫。
一个个巨大的黑色水球从空中坠落,落在鬼市里。被水击中的人就像被吞没般就此消失了。
这是从归墟远道而来的水,预示着万物的终焉。
陆仁听着塔下传来的哀嚎,看着光芒渐渐式微的陆青舟。突然从内心深处感到一阵恐惧。
“我要死了吗?”他这么无助的想着。
“表妹!”陆仁听见肩膀上的焦侥这样喊到。
他看见焦侥生出手,想要拥抱天上海中那轮即将沉没的月亮。
“绝望果然会让人疯狂。”
陆仁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也为焦侥没能看见他心爱的表妹感到一丝悲伤。
“啊,真是太糟糕了。”
一个带着雀跃和欣喜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切,少女的声音在众人的耳边响起:“表哥!”
鬼市里的所有人不由地抬起头,望向了声音的来处:浸润在海水间的那轮满月。
“不,那不是月亮。”陆仁突然懂了。
他看见的不是月亮,他听见的也不是海潮声。
那月亮是眼睛,是庞然大物的眼睛。
那海潮声,是她的呼吸音。
焦侥的表妹其实一直在那片汪洋里。
不,确切地说,那是北冥。
焦侥找到他的表妹了。
其名为鲲。
第18章 奇怪的传言
每葬下一个人,人们就会在玄山上种一棵树,如今山顶的树已经需要两个人合抱了,无人到访的光阴里,它们始终安静地陪伴着到达终点的旅人。
清明以外的时间,玄山公墓一般都很安静,只有风吹过巨大树冠的声音。
然而今天,这里却异常热闹。
半个外来户口调查局的人都聚集在这里,正在如火如荼地开展地毯式的搜索。
从七月十四日那天晚上开始算起,陆仁已经失踪了三天了。
连俊方都感应不到他在哪里。
要知道他们可是立过血契的关系,如果他们之间的感应点开了只有两种可能:陆仁掉入了时空的夹缝中,或者,陆仁死了。
俊方正呆呆地坐在散客中心前面的台阶上,那是他最后看见陆仁的地方。
他回忆起了陆仁的失踪,仅仅只是一个瞬间的事情,当时他正跟老杨说到他离开后第二十一年发生的事情。
他能感觉到陆仁就在他不远的地方,但突然,这种感应就像是被人一刀劈断了了一样,让俊方没由来地一阵心悸,虽然他的心已经停止跳动很久了。
他当即打通了雨师的电话。
雨师那晚在跟风伯用手机开黑,团战的时候接到了俊方的电话。当时雨师的脸色怎么说呢,比锅底还要黑一点。但他还没来得及向俊方发脾气,就听到了大龄僵尸抑制不住的哭声。
“呜呜呜,雨师大人!陆仁不见了!”
那声音之巨大,连一旁专心打游戏的风伯都忍不住侧目。
而雨师甚至没有开外放。
等雨师问清了来龙去脉,就当场抢过风伯的手机,把他的游戏也强退了。
“俊方感应不到陆仁了。”
雨师只说了一句话,但风伯霎时就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但这并不妨碍风伯痛击他的坑货队友,雨师可谓是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揍。
外来户口调查局可以说是倾巢出动,调查陆仁最后露面的地方。
墓地里,战斗组的文马刚刚挖完了不知道谁家的祖坟,这是座已经建成了很久的老坟,在山腰附近,后人怕是早就迁走了,周围长满了杂草。里面合葬着一对建国前就已经入土为安的夫妻,遗体早已白骨化了。夫妻俩在墓穴里躺的好好,骤然让人把房顶的掀了,两具白骨具是一怔。
妻子更是捂着自己胸前雪白的肋骨发出了一声惨叫。
丈夫见此情形,顺手掰下了自己的大腿骨对着文马就是一锤子,然后愤怒地关上了两人的棺材盖。
文马猝不及防被人劈头盖脸一顿打,却也自知理亏,捂着脑袋上的包,期期艾艾地去找战斗二组组长涂山绮罗。
“头,这么找也不是个办法呀。都三天过去,那小子又是个人类,真被哪个不长眼的拖下去了,怕也早就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