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叶声感到他的手劲收紧了些许,只是些许,没带什么杀意,只似乎有些憋屈郁闷,很快又松开了力道。
黑色绸缎覆盖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嫣红唇瓣微微张着,像是在索吻。
失去视物的能力之后身体上的所有感官都会被放大,时叶声呼吸急促起来,身体轻轻发颤,却不带有任何恐惧的情绪,反倒像是情到深处而有了动容。
他神情有些许恍惚,不过片刻男人的呼吸便近了,洒落在他的面颊上,之后轻轻吻了他的唇瓣。
浅尝辄止。
时叶声舔了舔下唇,尝到了一丝甜味。
他很喜欢这股味道,食髓知味,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动起来,又一次抱住了猎户的腰,索,求一般缠了上去,将挺直的青松压弯了身形。
后半夜无风无雪,第二日晨光熹微,生出了一轮晴日。
今年的春日即将来临,没什么暖意的日光从窗外直射进屋中,落在时叶声脸上。
他恍恍惚惚坐起身,身体困倦,眼前还是一片模糊,男人不在屋里,只留了一盘新鲜出炉的烤肉放在桌上做午膳。
时叶声干坐了一会儿,现下也没什么胃口吃东西,想去外头走走,但眼不能视物,随意行走恐怕会迷路走失。
犹豫间,忽然听得木门吱呀响起,猎户回来了。
他在屋中走来走去,先是将时叶声先前换下来的衣物洗了,又去整理昨晚沾了污脏的兽皮。
猎户干活的效率很高,麻利将家务活干完,又将洗干净的衣裳拿回屋中来烤干。
时叶声嗓间的伤口在缓慢愈合,散发着无法忽视的细小痒意,痒得他忍不住阵阵闷咳。
猎户闻声走到他面前,那只带着茧子的手捏住了他的下巴,温热的杯口落在唇间。
时叶声便顺从地张开口咬住杯子,等着男人给他喂水。
猎户伺候得仔细,给时叶声擦了脸,穿了衣,又蹲下去给他套鞋。
用兽皮做出来的鞋子要比中原服饰保暖得多,时叶声被抱起来放到地上,抓着男人的手臂仰着脑袋看他,无声比着口型问:“要去哪里?”
老实巴交的哑巴猎户不能说话,时叶声也看不到对方的五官,只感到自己掌心被捏了捏,得到了一点点安抚。
男人给他戴上缚眼的黑绸,斗篷的兜帽落下瞬时便掩盖了小半张脸。
他被牵出门,猎户半边肩上扛着半头羊,血腥气溢出来,气味刺鼻,时叶声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之后脑袋便被人轻轻拍了一下,猎户将他揽在怀里,挡去了大半的寒风。
两个人悠悠走在山间的小道上,时叶声眼上缚着黑绸,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能盲目信任猎户的牵引,跌跌撞撞左拐右晃。
很快他们又停了下来,猎户松开了牵着他的手,敲响了面前的木门。
时叶声便听到了一句听不懂的语言从门口传出来,他本以为是山中另一户人家的住所,直到被猎户牵着迈过门槛之后才后知后觉想明白,方才的木门似乎是什么村落的入口。
难道是阎生之前说的那个部族?真是奇怪,阎生一直在军营中,又是谁同他提及雪山的部族有招魂之法的?
时叶声怔怔出神,男人已经将肩上的半只羊递出去,正和村民进行着无言的交流。
人群靠得太近,让他感到了些许不安和窘迫。
猎户搭在他肩上的手将他揽紧了些许,时叶声整张脸掩在他怀中,被挡得干干净净。
他同村民们比手语,两方交流了一会儿之后,男人从村民手中接过一个包裹,又带着时叶声准备回程。
他一条腿脚似乎受过伤,尚且未好,因而有些跛脚,一条手臂也使不上多少力,用久了手劲轻了很多,抓着时叶声的力道愈发放松。
时叶声察觉到暖意的流逝,下意识反手拽住了男人的衣袖,又将自己缩回到对方怀抱里去了。
瞎子和哑巴也不知道该怎么交流,时叶声焦头烂额想了一会儿,一手拽了男人,另一只手扯住了他怀里的包裹。
男人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妄图对方能接收到自己的脑电波,知道自己的想法。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直到时叶声打了个喷嚏,猎户这才动起来,妥协地将那并不是很重的包袱给了他。
时叶声心满意足,两只手抱着东西,任由男人拽着他的衣领,拎着他慢吞吞往山下走。
走到半途他才想起什么来,心道两个人都没说话,他倒也还能知道自己的心思。
勉强算是有点默契吧。
*
山路有些难走,等回到小木屋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猎户将火盆点起来,开始收拾今天拿回来的东西。
时叶声走了一天有些累,回到榻上一沾枕头便昏死过去,男人收家动静不小,竟没能将他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