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形修长挺拔,手握一柄重弓,英姿飒爽拉弓直指苍穹,面容英俊严肃,仅仅只从画卷上的寥寥几笔便能窥探到真人的影子。
时叶声愣了愣,忙出声道:“将那幅画给我。”
“陛下,这......”张祥神情有些犹豫。
但时叶声已经稍稍起了水,大半身子暴露在空气中,抬臂将那副画抓在了手中。
张祥下意识低下头去,不敢去瞧对方的身体,只道:“或许是户部那边出现的差错,不慎将摄政王的画像一同放进来了。”
时叶声又落回水中,将画卷重新展开,忽然笑道:“这幅画画得不错。”
张祥心中忽地一咯噔,果然听着时叶声接着说:“既然摄政王也在秀女的名单里,朕还挺喜欢的,改日便下旨将他立为皇后。”
张祥大惊失色,猛地跪倒下去:“陛下三思,婚姻大事并非儿戏,更何况是一国之母,再者,历朝历代没有男后的先例,恐怕太后那边难以交代。”
时叶声心道没劲儿,本就是开个玩笑,哪成想张祥还真当了回事,说了句此事再议,将张祥赶出殿外去了。
等又过了半个时辰,时叶声起了水,擦干净身体套上中衣,带着满身氤氲的热气离开侧殿小温泉,绕到屏风后找楚城寒说话。
手中画卷放在桌上,时叶声神色平静,不似询问而更像是通知一般,淡淡道:“朕从一众秀女中选中了摄政王,摄政王是不是也该感恩戴德请求朕将你娶回宫中。”
楚城寒的视线从时叶声红润的面庞上滑下来,一路看过他白皙修长的脖颈和清晰的锁骨,又看过他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身和小腹,最终落到桌上的画卷上。
他挑着眉,瞧着有些感兴趣:“陛下能从众多秀女中挑中臣,自然是臣的荣幸,不知何时安排臣住进后宫。”
时叶声冷声道:“你想得到美。”
他将画卷投入火盆之中,神色冷冽,再看不到平日一丝一毫的平和安定,终于有了些帝王该有的压迫感和魄力。
他道:“你倒不如想想,等进了诏狱又该如何自保。”
画卷触碰了火苗,瞬时之间便燎起了火势,成了一滩灰烬,又在窗口的微风之下随着火星一同扬起。
楚城寒笑意盈盈,并未将时叶声的话当回事,只说:“陛下说的话,臣居然一个字都听不懂。”
装傻充楞倒是厉害。
时叶声漠然瞧着他,宽下衣袖下的手指扣在一起,他十足地淡定,也十分有耐心,直直与楚城寒对视着。
直到盆中火势小下去,半开的窗户带进不小的冷风,带走了时叶声身上沐浴过后攒足的温热。
他面上的血色浅淡了很多,变得苍白起来,但唇色还是红的。
楚城寒这才收回视线起了身,抬手将窗户合起。
殿中彻底无风了。
楚城寒回过身时,时叶声仍然紧紧盯着他,嫣红唇瓣轻轻张了张,吐出几个字来:“项链关不住你。”
“所以陛下怀疑我什么?”
“我怀疑是你下的毒。”时叶声丝毫不担心楚城寒会因事情败露而想要将自己灭口,他有恃无恐地站在小桌另一边,哪怕知道那根项链对楚城寒来说没什么用处,但依然平稳地站在此处。
他话语停顿了片刻,很快又改口道:“不,我确定就是你下的毒。”
楚城寒没说话,只抱着手依靠在窗下,吊儿郎当的表象被他收了回去,再一次露出骨子里带着血性的那一面。
但时叶声不觉得恐惧,他与楚城寒面对面站着,从楚城寒的眼睛里和神色中看到了对方浓厚兴趣和情/欲。
再加上这几月以来的相处和接触,他能够确定以及肯定,楚城寒并不想杀他。
那份情/欲或许比楚城寒自己想的要深很多,甚至比时叶声自己看到感知到的还要多,因而他才能这么淡然又冷静地同楚城寒站在对立面,将他的心思和行为一语道破。
楚城寒饶有兴趣道:“哪一个?”
“邯山之毒。”
楚城寒轻道了一句“聪明”。
他又问:“是你胡乱猜出来的,还是确实发现了什么?”
“那个张雅,”时叶声斟酌着语气,“张雅不是江湖上的人,她是你的军中下属,甚至是你的通讯官。”
“你第一次给我做饭的时候便在饭菜中下了毒,张雅也说过,邯山之毒毒发十分迅速,几乎入口立即便会毒发。”
“你借此机会要去邯城,其实带不带我都一样,但你还是打算带上我,因为要是有我在,你便能挟持我顺理成章地离开京城,不过我给了你一道出城的谕令,所以才放弃了带我一道出城的想法。”
楚城寒似乎觉得有趣,他从小桌后绕出来,颈上项链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上前一步,时叶声便 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