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的....我可以....安成哥哥在等我....他在等我....。”她眼神里渐渐出现了一点光亮,慌乱的用手梳理了一下自己杂乱的长发,布满划伤的手在雪地里翻找出了一根枯树枝,一点点将自己的长发盘起,树枝插入盘起的发中,露出可爱的面孔带着泥泞的脸颊,微微笑起。
随后,看着眼前的白玄知,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白皙伤痕的手稳稳握住白玄知的手。
她起身后,缩回手,身体有些摇摇晃晃站不稳,一步一步走向不远处的匕首,将它捡起,小心翼翼擦干净上面的血迹。这是安成哥哥上战场时送给她的匕首。白玄知捡起匕首剑柄递给她,这匕首就像她唯一的希望,如获至宝揣在怀里。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琴声,琴音悲哀空回转,这片土地被琴声包裹,白玄知扶着她,君九尘跟在身后,一路朝琴声的方向走去,只见城墙之下,一白衣男子坐在雪地里抚琴,他闭着双目。
“好悲伤的琴声。”君九尘微微蹙眉,似乎这琴声引起了他不悦的回忆。
“嗯,我过去看看,九尘,你在这陪她。”白玄知道。
身旁的人轻嗯一声。
白玄知一步步走近,来到他面前。
弹琴的手稍微顿了一下,手中的动作并未停下,指尖划过琴弦,泪珠滑落跌进琴弦上劈开两瓣。
此刻他弹得不是琴,是他包含的思念与悲伤。长河落日圆,晚霞印白衣上,也在琴面上冉冉生息,这一刻,孤独的影子落在荒芜的土地上,一排排杂乱无章的利剑尽数埋藏在雪白之下。
一年前秋天,硝烟战场上的刀剑成了无家可归战士的衣冠冢,一片荒芜的大地下,战死的英雄埋藏于战火废墟的土地之下。
城墙边,一曲曲琴声断肠心魄,音律遍布整个荒芜的土地,厚重的大雪覆在衣装上,他似感觉不到寒冷一般,不停的弹着。
他突然开口“你曾说,只要我弹琴,不管你在何方都会回来听........弹了这么久.....怎么还不来呢。你不喜欢我的琴声吗。”
轻笑一声,定是几月未练琴技退步了,有些生疏了,你不爱听了。
雨点般泪珠落入琴中,落尽这思念。
白玄知:“兄台的琴声很悲鸣.....”
琴师顿了顿,轻咳一声,声音有些沙哑:“你也是来寻人的?”
白玄知:“不是,我来寻找一个答案。”
琴师:“这里可不是久留之地,你还是快些离开吧。”
白玄知看了看四周,这里确实不是久留之地,时不时便会遇到大光国士兵,他们残忍恶毒:“兄台何为不离开?”
琴师闻言,轻抚了一下琴弦:“我要在这,让他能寻到回家的路。”
他抬起头,看向远处,那雪地里微微露出的剑柄:“战乱带走了他,也带走了我.......。”
白玄知看着他,劝说的话不知怎的卡在了喉咙间,罢了........。白玄知转身离开,琴声再次响起。
三人再次朝前走去,这次换成君九尘扶着公主。眼前出现一颗枯树,一片荒芜的大地,它就这么立在雪地中间,异常显眼,树枝上系着一面红色的旗子,旗子早已有些泛黑,残破不堪。
上面似乎还连带系着什么东西,白玄知飞身一跃,稳稳落在树枝上,小心解开,旗子伴随着剑鞘一起落下。公主朝前接住,有些激动的抚摸着剑鞘:“安成....安成哥哥的剑鞘!这是我送他的剑!安成哥哥亲自挂上的旗,这是扶乐国的旗。”
白玄知闻言,看了看公主“公主,冒昧问一下,安成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公主:“安成,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父亲是扶乐国最厉害的将军。”说着,她轻抚剑鞘,眼神都变得温柔起来,仿佛那剑鞘便是谷安成:“但他偏偏不善武艺,弃武从文,我和他自幼相识,早已定下婚约.....后来...。”说到这她顿了顿,神情不似刚刚那般温柔,取而代之的是无尽悲伤:“大光攻打过来了,他不想做一个只会在朝堂上的文臣,他要跟随父亲一起上阵杀敌,他答应过我....赢了便回来带我去看世间最美的景色....”
她眼里饱含泪水,尽数落下,泪珠宛如断线的珍珠一颗颗跌落剑鞘上,落入雪地里:“我等了好久,等来的却是大光攻破了城门.....杀我父皇,辱我母后.....奸杀虐夺我扶乐子民.....。”
白玄知轻抚她的头,以示安慰。她抱着剑鞘,泪如雨下。
身后的君九尘突然拉起白玄知的手腕,将他拉到一边:“怎么了九尘?”
君九尘:“大光士兵正在朝这边走,先回去吧。”
白玄知:“嗯。”
一转身,公主哭着哭着,伸手扶着脑袋,身子突然倒下去,白玄知迅速接住她,将她横抱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