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皇叔的屁股只好又坐回了椅子上,还时不时地往门口看。
刚拿起筷子,门铃就响了,鲍皇叔直奔门口,高喊一声“来了——”
来的只有宇文正清一个人,说韩女士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有些不舒服,还跟鲍皇叔握了握手,一个要换鞋,一个忙说不用换,宇文正清也不跟他客气,穿着软底的皮鞋,踩着鲍皇叔家锃亮的地板就进来了,匆忙环视了下,发现坐在餐厅里自顾吃饭的宇文颢,便笑容满面地走过去,望着面无表情连一眼都不给的儿子。
“颢颢,吃上了?”宇文正清紧挨着宇文颢坐下来。
宇文颢略略往一旁挪了挪,继续抱着手机玩游戏,喝番茄汤。
几年不见,父子俩此时近在咫尺,却独有一人形同陌路,全靠鲍皇叔一个人张罗着宇文正清,摆上餐具,盛了汤,又将离得远的菜布过来,鲍皇叔的两眼在一冷一热的父子间睃巡着,别说,宇文颢还真是集合了父母的优点,既有宇文正清俊朗挺立的五官,又有韩女士温润隽秀的面容,只是多了一份单属于他自己的拒人千里的清冷。
宇文正清跟儿子搭了几句话,却没得到应有的回应,只好讪讪地给自己一点台阶下,同鲍皇叔寒暄着,夸他手艺好,很久没吃到这么美味的家常菜了,又打听起鲍皇叔,家是哪里人,多大了,来加拿大多久了,之前在国内是做什么的,看似无意,几句话将鲍皇叔大致情况摸了个遍。
鲍皇叔也不隐瞒,都一一作答,直到宇文正清沉吟地问:“你跟颢颢……是怎么认识的?”
鲍皇叔才顿了下:“邻居。”
一直沉默的宇文颢忽然甩出两个字:“废话。”
也不知道他这句“废话”赏的是谁,餐桌上终于安静了几秒。
鲍皇叔笑着接过话:“是,我不就是废话多么。”
更令鲍皇叔没想到的是,宇文正清的脾气也是个直球,看了儿子一眼,居然问:“颢颢,你喜欢这个男人什么啊?”
一块糖醋排骨停在了半空,那是鲍皇叔正要夹给宇文正清的,这话问得听不出什么语气,只是当着鲍皇叔本人的面,“这个男人”四个字多少显得有些唐突。
宇文颢终于放下了手机和汤勺,第一次正视坐在身边的宇文正清,男孩面不改色,语声缓慢:“他啊,好处可多呢,就像天上的星星数不清,不过只凭一条:对我专心!我就爱死这个男人了。”
宇文正清得眉宇微微耸动,下拉的嘴角瞬间又弯了上去:“那就好。”
糖醋排骨终于掉在了餐桌上,宇文颢拿起筷子捡到自己碗里,冲着鲍皇叔幽幽一笑:“谢谢亲爱的,都长着手呢,想吃自己夹,你都辛苦大半天了,赶紧踏实吃吧。”
鲍皇叔的屁股缓缓地落在椅子上,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只坐了个椅子边,好像随时都可以拔腿就跑。
门铃又响,三个人都停了筷子,鲍皇叔起身去开门,随着一声阿姨好,韩女士围着貂皮毛领的外衣,也不与鲍皇叔打招呼,径直走到餐厅,望了眼满桌的菜肴和正在用餐的父子俩。
宇文正清连忙站起来,笑着拽出一把椅子:“快来,你也饿了吧,好点没有?”
鲍皇叔又将餐具摆到宇文正清的另一边:“阿姨,您坐这吧”
韩女士并不理会他们的张罗,睁着一双微肿的美目,看着儿子命令着:“回家。”
宇文颢抓起盘子里的糖醋排骨,头也不抬地说:“饿了就坐下来一起吃,不饿就先回去。”
一屋子安静的就只听见宇文颢嘎嘣嘎嘣啃排骨的声音,宇文正清放下了碗筷,默默地不说话,韩女士一张清丽的脸冷若冰霜,鲍皇叔也不禁微微蹙了下眉,然后低声道:“颢颢,要不你先回家吧,叔叔阿姨刚到,你多陪陪他们。”
宇文颢扔下一根骨头,又去夹咖哩鸡:“我哪都不去,你在哪我在哪。”
韩女士的眼里又蒙上了一层冰雾,宇文正清轻轻一拉妻子的胳膊:“走吧雪怡,我们先回去。”
甩开丈夫的手,盯着啃着鸡腿若无其事的儿子,韩女士突然转过身来,目光直刺鲍皇叔:“你究竟对我儿子都干了什么?!”
鲍皇叔原本勉勉强强维持在唇边的那点笑意也没了,平静地开了口:“谈恋爱呗,该干的事我都干了。”
宇文颢笑了,宇文正清看着儿子忽然笑了,不知怎地也跟着笑了下。
韩女士微微发抖,连带着貂皮大衣上的毛领子都在轻轻颤栗。
“你有没有碰过他!”韩女士的眼里发出如同母兽失了幼崽时的一抹疯狂和绝望,狠狠盯着鲍皇叔依然波澜不惊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