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具温热胸膛贴上来,他身上实在太冷。宗行雍碰碰他耳朵,低低哄人:“本王错了。”
“转过来?”
半天没动静,殷臻依然背对他,唇抿成一条直线。
过了一会儿。
摄政王叹口气,把他手强制拉到胸口。
又过了一会儿。
殷臻勉勉强强转回来,往他怀里缩。
他脚也搭在宗行雍小腿上,呼吸安静下来。
然后闷闷:“你要抱一下孤。”
摄政王受宠若惊。
他觉得殷臻有点奇怪,和平时不同,但只以为是孕期原因,没多想。
没抱好。
殷臻并不满意。
但他很累了,没多久睡着了,手心握着一截发丝。
宗行雍一晚上不敢动,时不时要起身摸一摸对方另一侧的被子压严实了没有。担心他后背盖没盖住,会不会漏进风。
他精神一直处于紧张和亢奋中,很想起身看看殷臻睡得好不好,又担心将他吵醒,只得作罢。
冷不丁的,殷臻掐了一下他,在被子里闷声闷气:“孤要吃橘子。”
宗行雍没睡着,他抱人的姿势相当僵硬,老担心压到殷臻肚子,只一条手臂虚虚环住殷臻的腰。
吃橘子。
摄政王乍一听见他主动要吃什么差点喜极而泣,翻身就从榻上下来了,顺带亮了灯盏:“本王立刻去找。”
等会儿。
他疑神疑鬼:“能不能吃橘子?阙水好像没说能吃。冷天吃这个?本王听说有吃烤橘子的……”
他一起身殷臻也跟着起身,他穿了身雪白的单衣,墨发散开,披落肩头。眉眼在烛灯下惊心动魄的漂亮。
看着他,不说话。
行吧。
摄政王蹲下来给他穿厚袜子,担心没人给他暖脚:“多穿点,在府中等着。”
殷臻:“要酸的。”
摄政王一边给他穿袜子一边:“酸的酸的。”
殷臻抬起脚,想了想,又要求:“青皮的。”
听见“青”这个字宗行雍牙酸了一秒:“你睡一觉,睡醒有得吃,行不行?”
殷臻:“不好。”
摄政王:“……那怎么好?”
“孤也要出去。”殷臻低头瞧自己穿了两层袜子的脚,不悦,“热,脱一层。”
宗行雍不由分说给他穿好:“人从脚底寒。”
殷臻勉勉强强同意,但坚持:“孤就是要去。”
“外面风太大了,地上化雪。本王不能时刻保证在你身边。”
他比平时娇气,也更贴人一些。
宗行雍揉了揉他头发,耐心问:“真想去吗?”
殷臻:“孤没有那么不舒服。”
“抱还是背。”摄政王半蹲着,给他裹了长长的披风,又问。
殷臻冲他伸手,意思是要抱。
夜里寂静。
等宗行雍真把他抱出门,他又把头埋在宗行雍脖子那里,小声检讨:“孤一点道理都没有,但孤控制不住。”
披风一圈绒毛碰得摄政王脸颊发痒,一路痒到心中。
宗行雍偏过头,亲了他一口:“本王知道。”
这时节没有青橘子,但天上有遥远而黯淡的星子,发出羸弱的光。
宗行雍抱他走完一整圈,殷臻忽然就不那么想吐了。
“不要了。”他摸摸宗行雍冰凉的耳朵,用手搓暖和,“回去睡觉。”
宗行雍嘴上应了声,却仍然往前走。
他们停在一家农户小院外,院门口栽种了一株低矮的柚子树,上面垂了硕大的黄金柚。晚熟,果实累累,将枝丫压得低垂。
殷臻闻到柚子的清香。
摄政王把人放下来,又伸手给他系紧了披风:“在这儿等着。”
他叩响了这家农户的门,开门的是一位穿戴蓝头巾的大娘。见一位陌生人站在门口原本很警惕。宗行雍说了什么,她往殷臻站的地方看了一眼,笑了。
殷臻在一边等着,他戴了挡风的帷帐,露出柔和惊艳的眉眼。
夜色下浑身琳琅,难掩气质。
“你跟她说了什么?”殷臻坐在借来的木头板凳上,等金尊玉贵的摄政王给他剥柚子,问。
宗行雍不告诉他,手上动作没停:“知道那么多干什么?”他并不是那么循规蹈矩的人,也没什么身份意识,一掀衣摆坐在空地处。
很快将柚子皮剥开,露出里面饱满的果肉。
他把完整的五瓣柚子皮放到一边,接着剥里面那层。殷臻注意到他腰间饰物少了一块,又看向农户窗沿,那里亮光一闪而过。
宗行雍将一块柚子凑到他面前:“闻一闻,张嘴。”
殷臻双手拢在袖中,衔了一角小口吞。
没那么酸,水分足,酸甜味道凉津津地过了喉管。
压下去想吐的不适。
“阙水说这东西不能多吃。”摄政王一边忙着投喂一边想法子,“到时候让府中管事给你制些酸甜口的果脯,用个大罐子装起来,胃口不好时吃几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