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许却是目光玩味,“年月久远的事,收买一个产婆或她的后人,也不太难。”她唇角上扬,笑容流露出钦佩之情,“你们还挺聪明的,连这种后招都想得出。”
居然油盐不进,听到什么都不为所动。索雅安沉了声音:“我已说了,崔四公子知情,便是到了公堂之上,我也会一字不差地说出这些……”
叶知许接道:“到那时,你的崔四公子会推出人证帮你,我会落个刻薄无情把表亲告上公堂的名声——可是这样?”
索雅安说不出话了,在对方变得锋利的视线逼视之下,没了底气,垂下眼睑。
“如何都要跟我攀上关系,无耻至极。”叶知许不再压抑火气,“掌嘴三十,杖责二十。”
“是!”豆蔻、阿俏异口同声,利落地把人带出去。
叶知许按着眉心,对前世的自己有了些许原谅:本就是有心算计无心,他们还把什么都想到了,栽那么大跟头,不完全是自己迟钝的缘故吧。
她唤上吴妈妈,去了松鹤堂。
崔定初来了,没让长辈一起过来。此时,叶老太爷正看着他运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叶知许走到祖父身边站定,态度冷淡地问崔定初:“崔四公子莫不是认为,到了今时今日,事情仍是你能一力承担的?”
崔定初莫名有种她与自己正面交锋的感觉,面上却要扯出温煦的笑容,道:“表妹怎的忽然与我生分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索雅安在我手里。”叶知许任由心头的嫌恶到了眼中,“我怕压不住火气把她剐了,来祖父这边顺顺气儿。”
崔定初震惊,噙着笑的面容完全僵住。任他如何思虑周全,也没想到事态能急转直下到这地步。
“你们谋算的是什么,你最清楚。”叶知许道,“参与其中的,还有你姑母、王妈妈。你我之间的事,已不是退亲就能了结的。只你一人来见我祖父,未免自恃过高。”
崔定初干咳一声,找回自己的声音:“这……这其中一定有误会,表妹能不能跟我说仔细些?”
叶知许冷笑,“是有个很大的误会:我以为你品行尚可,却不想你贪财下作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她转向叶老太爷,“这人惯会巧言令色颠倒黑白,只等着我们说出什么再狡辩,依我看,不如等人证凑齐了,再看他怎么说。今晚就请一位官差陪他喝喝酒、说说话。”
叶老太爷凝视着崔定初,缓缓颔首,“到时候我看情形,这笔烂账实在让人头疼的话,我便交托给尹知府。巧了,有几位官差正在外院饮酒,就请一位陪陪崔四公子。”
“老太爷、表妹,何必将事情弄得无法转圜?”崔定初道,“我便是犯了天大的错,你们也不必为我与崔家生出嫌隙。”
“为你?生嫌隙?”叶知许挑眉,不屑地笑了,“今时今日的崔四公子,怕是还没那个分量,要不然,你也不至于贪财到疯魔的地步。”
阿俏走进来,对叶知许附耳低语两句。
叶知许绽出明艳动人的笑,“我这儿又多了一个人证,与崔四公子熟稔得紧,你不妨先见一见,和他对质。”
叶老太爷则吩咐道:“把几位官差请过来听一听。”
第12章
新添的人证是崔定初的心腹郑北。
这自然是扶焰的手笔。釜底抽薪。
他哆哆嗦嗦地走进灯光明亮的松鹤堂厅堂,视线匆匆扫过在场众人,便向着主位的叶老太爷跪了下去。
崔定初见了,额角青筋直跳,面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叶知许则在端详郑北。他明处看不到一丝伤痕血迹,神态却像是经受过什么巨大的痛苦,也不知被扶焰的人怎样收拾过了。
她相信,扶焰派人把他送来,他就没可能反口。
“听说你已良心发现,有意回头是岸,指证包藏祸心之人。”她说完,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次间方向——等待几位官府中人期间,她也没闲着,命人悄悄地把索雅安带来了,安置在东次间。
郑北吃力地将身形扭向她,磕了个头,“回大小姐的话,正是如此。说起来,小的实在对不起您,要到今时今日才幡然醒悟,揭露埋藏在您身边的祸患。”
“那你就将所知一切说出来。”叶知许道,“几位官爷也来旁听做个见证,不可夸大其词,冤枉了谁。”
“小的明白,小的不敢。”郑北又磕了一个头。
叶老太爷出声道:“你家崔四公子别院里的那名女子是怎么回事?仔细说来。”这是他最好奇的。已有了推测,便更想得到证实。
“回老太爷,那女子名叫索雅安,是……”
“混账东西!”崔定初声音狠戾,语速很急,“你爹娘养你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你做叛主的东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