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太君不懂朝堂的事,闻言暗自松了一口气,不甚在乎地问道:“那又有什么?被御史弹劾的人多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但郡主退婚却不光彩,也值得王爷夸赞?”
“老太君此言差矣,我朝不允许官员……狎妓。”幕僚含糊地说了那两个字,解释道,“沈恕如此作为,必然有大祸临头。幸好郡主已经退婚了,敬王府也就不必担心被牵扯。”
其实也不是没有官员狎妓,毕竟不是人人都管得住自己,但是大家都是私底下暗戳戳的,没人会像沈恕一样胆大包天,还被御史台一群人给撞个正着。
都说御史台无聊到连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管,如今这么大的把柄在手,不往死里弹劾沈恕,如何能体现御史们的刚直不阿?
更何况,沈恕这事转瞬间就闹得满城风雨,这其中少不了薛清岚安排的人暗暗推动的功劳,几个因素叠加,足以让沈恕吃够教训。
不久前薛老太君还信誓旦旦说没人会在意沈恕错没错,此刻打脸来得太快,老太君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有些挂不住地想再确认:“所以退婚还是件好事?”
“自然是好事!好极!”那幕僚听老太君这话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下有点同情遭受无妄之灾的薛清岚,“那沈恕不检点的事不仅被御史台看到,甚至还惊动了谢首辅!”
听到“谢首辅”三个字,薛老太君握着拐杖的手一紧,眉毛下意识一抖,有些担忧地问道:“首辅说了什么?”
薛清岚也有些好奇地看了过去。她知道这位首辅就在锦玉楼对面,却没想到真的能惊动他。如果能有这位首辅加持,那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首辅说沈恕德行有损,不配为官,还赞了郡主行事有大家风范。”幕僚越往下说,薛老太君的脸色就越难看,等到最后一句说完,她那一张老脸简直青白交加。
当今皇上不满十岁,朝政几乎把持在首辅谢珩手里,所以谢珩的态度非常重要,甚至比皇上的圣旨还要金口玉言。
如今谢珩都说沈恕为人不端,支持薛清岚退婚,那薛老太君还敢多说什么?她敢和御史台以及谢珩对着干吗?她自然不敢!
等到幕僚告辞之后,一众人回过神来,薛清岚挑了挑眉,睨了孙嬷嬷手中的鞭子一眼,笑盈盈地看向薛老太君,旧事重提:
“孙女愚钝惹了老太君动怒,倘若老太君还未消气,不如抽孙女一顿解气。”
薛老太君听到这话心口猛地一窒。
她倒是想抽,但是如今这种情况不仅不能抽,她还必须要安抚薛清岚,毕竟谢首辅都已经夸了薛清岚,她也只忍气吞声地安抚薛清岚:
“是祖母没有弄清缘由错怪了你,孙嬷嬷,取一箱银锭送到郡主院子给郡主赔礼。”
“祖母好生大方,这怎么好意思。”听到一箱银锭的补偿,薛清岚不为所动,非常礼貌又淡然地推拒。
薛清岚的母族白氏是扬州首富,所以她根本不缺银子花,一箱银锭虽然不少,但对于薛清岚而言这赔偿不痛不痒。
薛老太君人老成精,自然是清楚这些的,但她依旧选择了给薛清岚一箱银锭,说明了什么?说明她压根不把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也不在意薛清岚受不受委屈。
今日若不让薛老太君认识到她薛清岚不好惹,日后让她忍气吞声周全敬王府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少。薛清岚思绪清晰,打定主意,必然要让薛老太君拿出“诚意”!
这样想着,薛清岚又施施然补充道:“幸好那家法没能真正打到身上,不然对外真的不好解释。毕竟连谢首辅都赞同的事情,敬王府却阴奉阳违动用家法,实在是……所以祖母的银锭,孙女是真的受之有愧。”
见薛清岚十分“客气”地不收银锭,还直接提及谢首辅,薛老太君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她觉得自己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再听到“家法”两个字,简直肉疼!
“孙嬷嬷,将我箱笼底下那对鸡血石手镯也取出来送给郡主把玩。”薛老太君闭上眼睛转动手里的佛珠平心静气,然后吩咐道。
那对鸡血石手镯乃先帝一朝太皇太后的心爱之物,不仅价值高成色好而且意义非凡,薛老太君本来打算带进棺材的,但是如今却要做面子送出去。心里呕血,薛老太君脸上却还必须维持着僵硬的慈祥笑容。
“祖母盛情,那孙女就却之不恭了。”听到还算让自己满意的东西,薛清岚这才“矜持”地接过鸡血石手镯。
刘侧妃和薛秀嫉妒地看向薛清岚,老太君这对鸡血石手镯她们眼馋许久,费尽心思都没能让老太君割爱,没想到薛清岚这么容易就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