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仙尊活了这么多年,早已经对情感淡漠,但难免也会触景生情。
“老祖宗,”祁连霄一直跟着玉沉璧,“十五长老想拜见您,您选个合适的时间,晚辈再去给十五长老回话。”
玉沉璧应下,“知道了,我晚点和你一起过去吧。”
穿过祁连古族的长街,拐到一处高门大户的宅院前,这是玉沉璧幼时的住处。
这是一处老宅,往日的朱漆大门早已经褪色,正上方绿植华盖延伸出墙头,古朴的廊檐花纹繁复,更彰显岁月的久远厚重。
玉沉璧榻踏上台阶叩响门扉,沉闷的敲门声传进宅院里,不久后门开了一道缝隙,从里面露出一个小姑娘的脑袋。
小姑娘很年轻,看起来十三四岁左右,扎着双丫发髻,生的唇红齿白年轻精致。
小姑娘有些怕生,看见玉沉璧和祁连霄明显有些局促不安,小声问道:“不知两位公子来找谁?”
家里怎么有小姑娘?玉沉璧有些意外,不确定抬头看向门楣,“静影沉璧”四个字是他兄长当年亲手所书,虽时隔多年但墨迹依旧清晰。
确定没走错地方。
还是有人把他的宅院发卖了?
也不能吧,地契和房契还在他手里。
玉沉璧直言问道:“我是这家的主人,不知姑娘为何会在此地?”
“啊?”小姑娘明显不相信他,怀疑的目光打量着玉沉璧,“公子勿要说笑了,这家的主人早已年逾百岁,不会像公子这般年轻俊美。”
听这话,这小姑娘应该是知道他的。
玉沉璧道:“这座宅子的主人已经多年未归,不知姑娘和这家主人是什么关系?”
小姑娘答道:“我奉家母之名,为这座宅子看门。”
玉沉璧继续道:“可否让我见一见令堂?”
“公子稍等。”小姑娘合上门,对突然造访的二人十分警惕,并未让玉沉璧和祁连霄进门。
祁连霄道:“老祖宗的这处宅子里,一直都是有人住。之前我路过此地,经常能看见一个妇人带着刚才那个小姑娘。”
玉沉璧叹气,“我毕竟很长时间没回来过了,这座宅子早已经荒芜多年,她们若是没地方去迫不得已才在此地避身,我也可以收留她们。”
许久之后,宅院的门再次开了。
那小姑娘跟在一个妇人身后,指着玉沉璧道:“娘,就是他要见你。”
那妇人已是中年,身形瘦小皱纹很深,穿着的衣衫很素净,几根没有装饰物的素簪插在发髻间,挽起已经有几分灰白的头发。
那妇人看见玉沉璧后,情绪有些激动,声音颤抖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是、是二公子回来了吗?”
他在家中排行第二,兄长当了族长后,周围的人便是称呼他为二公子。
玉沉璧应道:“我是祁连沉璧。”
“老身拜见二公子。”如此说着,那妇人已经眼眶中蓄满泪水,紧接着就要跪下,“恭迎二公子归家。”
玉沉璧上前搀扶住那妇人,“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那妇人道:“二公子唤老身为胡嬷嬷就好。”
玉沉璧讶然,“您、您居然……”
胡嬷嬷是祁连沉璧的奶娘,更是曾经静影沉璧府的管家嬷嬷,没想到如今居然还健在人世?!
那妇人知道玉沉璧想说什么,轻轻摇了摇头,“我是胡嬷嬷的重外孙女,承母之命代代相传为二公子您守家,只盼着二公子您能有朝一日回来这里。”
玉沉璧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胡嬷嬷请玉沉璧进门,本以为多年未曾居住的宅院,定会杂草丛生早已荒废,但没想到里边却是整洁无比,连布局都未变分毫,还和玉沉璧当年走时一模一样。
玉沉璧当年有养花养草的喜好,昔日的屋子里、院子里堆满了他种下的盆栽,如今却是一盆也看不见了。
胡嬷嬷示意玉沉璧看向后花园,一棵挺拔粗壮的松树翠绿茂盛,在一众花花草草中尤其引人注目。
“二公子您种下的花草长势喜人,花盆中早已经容纳不下了,所以外祖母就把您养的植物全部移植到了这里,还有您最爱的那棵君子松,外祖母也曾明确交代过您视它如宝,老身也一直格外留意着那棵树,应该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这君子松已经百年有余,粗壮的树围已经两个人都合抱不过来,走时还是小小的一个盆栽,如今历经百年岁月,依旧是针叶尖细苍翠欲滴。
玉沉璧展开折扇,挥扇削下一段君子松的枝条,转头问胡嬷嬷:“还有花盆吗?”
“您之前种花的花盆,外祖母一直给您留着。”胡嬷嬷吩咐身边的那个小姑娘,“小核桃,你快去库房给二公子拿个花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