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乔说:“那我们等你的猫窝做好了就过去。”
小姑娘欢呼一声,趴到父亲身边去,双眼亮晶晶地盯着父亲把屋顶撞上。
“装好啦, 装好啦, 去舅舅家,去舅舅家。”小姑娘蹦跳着去换出门的衣裳。
席瞮擦着手, 问骆乔:“陛下今日召你进宫,是为召南康王来长安吧?”
除夕夜他们就知道了姚婕妤主动去为皇帝侍疾,能让犹如在后宫隐形了一般的姚婕妤主动揽事,自然只有南康王了。
年前皇帝下诏叫三个儿子都来长安,南康王极为谨慎没有来,倒是叫闻瑾捡了漏,代天子祭天。
在皇帝越来越老还受了重伤的档口,任何的细微之处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陛下这伤受得可真是巧,”骆乔拨掉席瞮衣裳上的木屑,“你说,那么一大队人马埋伏在皇帝回宫的路上居然没有人发现,还逃得无影无踪了,有点儿意思。”
席瞮说:“按照赵永和当时护送陛下的金吾卫们的描述,一大队人马出现冲翻了陛下的辇舆,随便谁上前一刀就可以要了陛下的命,他们居然只是控着马把陛下的腿踩断,如果再收买几个御医……”
“这是想让陛下生不如死。”骆乔轻笑了一声。
能让皇帝生不如死的办法有很多,为什么要选择让皇帝断腿呢。
“不过陛下这伤受得时机刚好,我真愁没有发兵取蜀的理由。”贸然动兵,朝廷里定会有人唧唧歪歪,虽无碍但烦人,这不,苍梧王被人从去年骂到今年。
当然,苍梧王被骂也不仅仅是他擅自攻打矩州这一件事,他的身世、处事风格、听宣不回等等都是被骂的点。
朝中支持苍梧王登基的人并不多,只有些与如今南康王一系是死仇的才会支持苍梧王,并一直拿南康王的腿攻击,说大宋天子不可不良于行,有损国威。
但在正月初三皇帝下诏召南康王来长安监国,那些人顿感绝望。
闻敬拿到闻震监国的邸报,还没看完就撕了个粉碎。
他从小就生存不易,是个隐忍性子,少有如此情绪外露的模样。
闻震监国又如何,哪怕他当了太子了,他也能将他拉下来。
“来人!”
闻敬唤来心腹,交代了一番。
身在建康的闻震接到诏书,决定出了正月才出行。
“我先去长安,你在建康等候,待我在长安安顿好了,送信与你,你再带孩子们过去。”闻震交代王妃。
江氏紧张地问:“王爷此行会很危险吗?”
闻震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欺骗江氏,说道:“老五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我去长安监国,定然会派人在路上截杀我。”
一路危险重重,而他腿脚不便,父皇下诏让他去长安却没有派兵过来护送,他的护卫有限,能护住他全须全尾的到长安就已经很不错了。
父皇没有派兵是忘了还是刻意没派,或者是……有人从中阻扰。
闻震有条不紊地交接事务、收拾行李、安排护卫,并每三日去信一封往长安,对皇帝表达思念孺慕之情,在信中不止一次地暗示了请皇帝派兵,却始终没有回应。
对长安如今的情形他多少有数了。
骆……乔。
闻震记得第一次见到骆乔,是在寿昌姑母的宴会上,她站在老五身边对老四不假辞色。
她对老五有救命之恩,或许是因为这份交情让她选择扶持老五?
她知道老五是匹恶狼么?不怕鸟尽弓藏么?
不对!
闻震觉得自己的想法偏了。
骆乔手掌大宋兵权,北方诸州尽在她的掌握之中,南方的士族们因为圈地被查如今是自顾不暇。
门阀没落权力收缩,此消彼长,皇权还是原样的话,权力都在谁的手中,不言而喻。
骆乔,这是想做下一个席荣,无论下一任皇帝是谁,都是她手里的傀儡。
闻震想通这一点后,表情就变得不太好。
之前他被骆家姐弟俩帮皇帝斗门阀给蒙蔽了眼睛,他们哪里是帮皇帝,分明是利用皇帝。
真心保皇,为何骆乔不及时归还兵权。
闻震不担心闻敬的手段,闻敬除了刺杀没有太多可用的办法,而骆乔不同。
没想到,他人还没到长安监国,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如此权臣。
闻震将心中所忧与幕僚们说了,原本很高兴要与南康王一同去长安的幕僚们被当头棒喝。
“看来,朝廷没有派军队来护送王爷,是骆将军给王爷的下马威。”
“咱们接到诏书就应该即刻启程,不给苍梧王反应的时间,现在,无论陆路还是水路恐怕都是他安排的杀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