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老癞和张麻子出来,必然要大摇大摆地吃喝玩乐够才回去,但是刘刀子生性谨慎,只包了酒肉带走,不做停留。
随后他来到虞含雪所说的那座小院子附近,用几块肉打发一个小乞丐去敲门报信,自己则躲在暗处观察。
门扉轻开,看清来人,刘刀子不禁眼前一亮。
本来,见那小的,也该知道她家姊妹必然出美人……但是……
他淫邪的目光将来人上上下下仔细打量。
打量她那精致苍白的脸,被锦缎袄衣包裹住的窈窕,更欣赏着她在看到那段绞下来的络子时,簌簌留下的泪珠。
海棠经雨一样的脆弱可怜,让人想要进一步将摧毁,直到她也零落到泥泞里才好。
刘刀子让小乞丐传的话是“带上五百两银票或是首饰,今夜子时独自前往汎河渠西,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如果敢报官,马上撕票。”
本来只是试探的话,刘刀子并未决定是否要赴约。
他还是不想节外生枝。
可现在亲眼见过这阿姐,刘刀子立刻改变了主意。
就把姐妹一起掳去卖了!
有的人家就喜欢这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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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身一转,如摘面具一样,虞凝霜立马收起了那泫然悲戚的神色。
她看起来面无表情,唯有那死死握着络子的手,暴露了真实的情绪。
她回屋静静等待,不多时,谷晓星过来低声报信。
“娘子,刘刀子没走,在外面监视我们呢。”
虞凝霜冷冷一笑,“这是上钩了。”
所以才留在此处探查她的虚实。
“他倒颇为谨慎。必然是担心我去报官或者找人帮忙。”
可若真夸他谨慎,也不尽然。
因为他通知虞凝霜去的地方,居然真的就是他的老巢。
想来是真的被虞凝霜的相貌和反应迷惑住了。
汎河渠西。
虞凝霜一字一句默念。
河渠深广黑暗,实在是个适合做他们棺椁的好地方。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刘刀子自以为聪明地监视小院子的时候,周围有不下十个人也在暗中监视他,并且通过他无法兼顾的后门,往院中传递信息。
打死刘刀子也想不到,仅仅半天时间,被掳的孩子家中就集结了百余人,而且已经将他们的境况了如指掌。
因为他们的位置已被确定,各方人马便纷纷回还,都聚到那汎河渠西附近,严密看守。
他大概更想不到,刚才见到的那个哭成泪人的柔弱阿姐,便是这一切的操纵者。
谷晓星担忧地问:“娘子,您真的要去吗?”
“当然,我要亲手杀了他们。”
谷晓星吓了一跳,却只觉得她是在说气话。
殊不知,虞凝霜是真起了杀心。
那些贼人丧尽天良,拐走她的妹妹,打伤她的娘亲,更有杨二嫂之前的遭遇……干脆新仇旧恨一起算。
“可是太危险了,阿郎不会让您去的。”
虞凝霜讶然,“和他没有关系。”
谷晓星纠结地拽着她的衣袖,眼泪汪汪。
倒也是,她心想娘子总是对的,计划能进行到这个地步也都是娘子的功劳,便立刻将什么“阿郎”的事情全部忘记,只记得说一句“可是太危险了”。
虞凝霜摸摸她的头,“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除了那三个限制颇多的愿望,系统原有的功能,其实才是虞凝霜的杀手锏。
她从来不愿往那个方面去想,也无法将其告知他人,可这不代表被逼入绝境时,她不会那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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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的时候,虞全胜喝得微醺,从城外驾着板车悠闲回来了。
然后他的酒马上就醒了。
多重打击,万箭齐发,险些将虞全胜击倒,而他首先做的事,也是劝虞凝霜不要去赴约。
然而根本就劝不住。
虞凝霜从小就极有主意,向来是爹娘听她的话。就算是此等大事,她也有着最终的决定权。
众人只听父女在屋中争执,却不知虞凝霜是在以死相逼。她平静地叙述,若阿爹不让去,她宁愿血溅当场。
虞凝霜又晓之以理,说这是最好的机会,况且她不是独自前往,在沟渠外已有四五十人埋伏。
最后趁着虞全胜跌痛苦地跌坐在地的时候,动之以情,请他先去陪伴阿娘和弟弟,忙碌大半天,虞凝霜真的没怎么顾得上他们。
眼见虞全胜都没劝住,众人便知虞凝霜何其坚决,他们索性不劝了,只在子时到来之前,尽量陪在她身边。
田忍冬给一整天水米未进的虞凝霜,做了一碗热乎乎的阳春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