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适感再次袭来,头疼胸闷,江景鸢深呼吸几下,在房间里踱步,有很多情绪在他心间酝酿,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裴谨们口中的上一世。
周围的环境从黑夜变换成了白天,他看到那个“他”穿着大红的嫁衣,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就好像一切都激不起他的情绪一样。
马蹄声响起,有人推门而入,心有灵犀一般的,他看到了同样是大红嫁衣的裴谨。
对方很适合红色,眉目艳丽张扬,眼里尽是睥睨的霸气和戾气,却在看到“他”时,变成了小心翼翼的讨好还藏着一丝焦躁。
他看到裴谨大步奔向“自己”,他们不知道说了什么,裴谨眼里尽是凄楚和茫然,裴谨好像要哭,却硬生生忍了下去,然后变得疯狂儿偏执,拽起“他”的手不知道要做什么。
下一刻却被他手腕里的匕首抵住了咽喉。
这是一场无声的对峙。江景鸢大抵看明白了,是“他”企图用裴谨的性命威胁让裴谨放他走。
可是裴谨却阴测测地笑了,仰头憋回了眼泪,用阴狠和盛怒掩盖了眼底的受伤,下一刻,江景鸢就看到他撞向了刀刃——
心间一阵尖锐的疼痛,他几乎站立不稳,画面消失,撑着桌子大喘气,手背上的青筋都暴出来。
“阿鸢,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裴谨揪心地扶住人的胳膊,眼里尽是担忧和害怕。
江景鸢大喘着气同对方对视上,他看着男人的眉目,他是那么温和顺从,究竟是经历了些什么,才让那样张扬跋扈的人变成如今的模样。
现在他才恍然大悟,裴谨有时候狠辣毒厉,面对他的时候却温润沉静,原来是在模仿自己。
“成亲那天,你是不是受伤了?”他的指尖,轻轻划过了对方的咽喉。
喉结处一痒,裴谨身体一阵战栗。他把江景鸢搀扶着坐下,“你是看到以前的事,所以不舒服吗?”
“嗯。”江景鸢沉沉应道。
裴谨看着青年的侧脸,像曾经又不像曾经。其实时间过去太久了,两个人相处的很多细节他都忘记了,只记得,对方从始至终都是在离开他,从来没有回应过他的感情。
裴谨摇摇头,“成亲那天,我因为太喜悦和心急,没有注意到你袖间的武器,被你挟持到了,你威胁让我放你离开,可是你没想到,我不怕死,就怕你离开,所以我直接撞向你的刀刃,但是你松手了,我只破了点皮。”
“你不要命就?”好疯啊裴先生,没想到是个疯批。他舔了舔唇,有些跑偏。
“我有一丝赌的成分。”裴谨苦涩地笑了笑,然后看着江景鸢,“而且,那时候的我,要别人的命,就是不要自己的命。”
江景鸢手肘撑着身子,“确实很像真正的裴先生。”
“你还记得那个宁鸣吗?”
“当然。”那个茶里茶气的小明星。
“你的武器,就是他给你带来的,他是卫竞川派到我身边的奸细。”裴谨顿了顿,没有去看江景鸢的眼睛,“后来被我揪出来,然后放狗给咬死了。”
“…”江景鸢瞳孔阵了阵,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那个曾经,有多么血腥和残酷。
涉及到生命,他为裴谨开解不出半句话。
“我本来答应你放过他的。”裴谨闭上眼睛,下颌绷紧,“可是我容不下背叛,老东西教我的,全都是别人伤我一分,我要别人还十分。我要以儆效尤,我要让所有敢背叛的人看到这个下场,那天我所有的暗卫,都围观他的死亡。”恶犬撕咬肉体,伴随着对方的惨嚎声,群鸦惊飞绕圈,只待烟气,然后下去啃食残尸,宛若人间炼狱。
两个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阿鸢,我确实,是个恶人,如今,也遭报应了。”他沙哑着嗓子道,天道对他的惩罚,到如今,他才看出了端倪。
江景鸢看了裴谨一眼,什么都没有说,而是摸索着到了后院,点着灯笼,勉强能看清。
裴谨收拾好心情,疑惑地跟着对方走。江景鸢抿紧唇,他走到后院的梨树下,找到个铁锹,思索着,开始往下挖。
“阿鸢,你在找什么。”
“我不知道,直觉告诉我这里有东西。”江景鸢挖了很久,挖出一身汗,然后把外套脱了,露出精瘦的手臂。
他挖出了一身汗,直到挖了一个和他齐腰高的深坑,目光一凝,他才腥臭的深土里,挖出了一个布包裹住的长木匣子。
布皮已经腐烂,匣子是用很名贵的木漆做的,再加上特有的防腐工艺,所以并没有坏掉。
他将长木匣子上的泥土掸干净,然后眼睛明亮地递给一脸震惊的裴谨,“裴先生,打开看看,这应该是他离开这里时留给你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