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康太不是不知道, 这是屺王故意为之。
但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他难道还能反抗?
以屺王的心机跟手腕, 他只怕不会是对手。
跟这样的人,只能当朋友。
纪岱一回秦州城, 第二官学便着手建起来。
原本的官学学政自然前来询问情形。
这位学政自范家出事后,还是第一次过来拜见。
他藏得很深,能在秦州这个地界当上官学最大的官职学政,必然不是一般人。
这位学政不仅跟范家人关系好,跟秦州其他各路人马关系都不错,甚至指挥使的儿子同样在官学读书。
可见他有多吃的开。
所以他不去拜见屺王,似乎也有道理。
只是眼看要开第二官学,学政仉铭自然有些疑惑。
纪岱给的回答也简单:“秦州如此之大,却只有一处官学,难免僧多粥少,多开一处官学,也是给你们减轻压力。”
这叫减轻压力?
学政仉铭思索片刻,笑着道:“秦州学风不盛,识文断字的人本就少,再开一处,恐怕浪费。”
原本只是随口的一句话,没想到纪岱忽然坐直身子,还站了起来,上下打量眼前的官员。
在仉铭疑惑的时候,只听屺王道:“既然知道学风不盛,为何不作改变,你身为秦州学政,难道就没有责任。”
这,这学风不盛,又不是一人的事,他能怎么办?!
纪岱几乎痛心疾首道:“本王巡视一圈,只以为当地百姓不爱读书,没想到作为学政竟然也是不想读书的,这怎么能行。”
“不盛,那就让它盛起来。”
“在汴京,哪家哪家都想读书,怎么到这不同了。”
“仉铭,你要反思。”
你要反思。
你要反思。
他为什么要反思啊。
可屺王说的,好像又很有道理。
仉铭刚迷糊片刻,又张口道:“此地跟汴京又如何能比,汴京极盛之地,秦州如此荒凉,向来便是如此。”
纪岱深吸口气:“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
“从小事做起,从难事做起,方才是大丈夫作为。”
仉铭沉默。
他就没想做大事!
一番辩论下来,纪岱挥挥手:“放心,第二官学不会跟你们抢学生。”
听到这话,仉铭疑惑,秦州就那么多识文断字的,不跟他抢,怎么可能。
不过他还是说出最后一个问题,也是致命问题。
“屺王殿下,听说负责第二所官学的人,是罪臣陶家陶文,让他这么做,是不是不妥。”
到底是罪臣,还是得罪了皇上的罪臣。
只听纪岱冷哼:“就是让他办事,还不给官职。平白给秦州做事罢了,连俸禄都不准备给!”
仉铭彻底沉默。
让对方办事,既不给名,也不给钱,好像确实很惨。
只是怎么看怎么不对。
“官学到底是读书人,他们所学若得了陶家的怨气,那怎么能行。”
要是姓陶的给学生们灌输不好的想法,那怎么办!
纪岱一脸疑惑:“那庐州的击石书院也是陶家人开的,如今也没见关闭啊。”
仉铭彻底无言以对。
那击石书院已经成庐州最好的书院之一,是说关就关的吗?
等仉铭离开,弹幕又一阵66666,屺王吵架,好像从来都没输过!
而且演技特别精湛!
纪岱也只是风轻云淡笑笑,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再者,他真的不打算收他的学生。
若第二官学还收那些大户子弟,跟第一官员又有什么区别。
很快,纪岱便让人把城西一处宅院收拾出来,作为秦州第二官学,分启蒙部跟成学部。
前者让没有基础的去学,后者让有基础的继续深造。
陶文也是个有意思的,他听取了很多现代的教学方法,竟然真的跟实际融合起来,成了独一份的教学模式。
纪岱看了都觉得不错。
但同样的,陶文真的既无官职,也没俸禄,他依旧兢兢业业。
这种态度定然反常,纪岱私下去陶家的时候,还听到陶万清的儿子,陶文的父亲在训斥他。
“都说了不要去出风头,咱们陶家能得此庇护已经很不错了,若出风头连累屺王,那怎么办。”
纪岱出现,陶文父亲下意识站直身子,他是个极清高的人,整个人削瘦的厉害,面容十分苍老,还带着深深的疲倦,甚至比他父亲陶万清都要疲倦。
纪岱只当没听到这话,开口道:“不知陶老先生跟您是否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