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它又刻意夸大事情的危险程度,诓徐未然道:“宝华塔内有成千上万个地方,她会不会被传送到非常危险的地方,而后受伤,甚至丢掉性命,谁说得准呢?”
徐未然果真被它唬住了,他后退几步,猛地摇头,看着梁笃,说道:“不,我不能,也没有权利替她作出这样的选择。”
“我没有权利替任何人做出这样的选择。”
随后,塔灵便让幻术幻化出的梁笃、望舒盈,先后发言,帮助徐未然更好地作出选择。
可无论如何,徐未然都不肯作出选择。
塔灵便故技重施地威逼利诱道:“徐未然,如果你不在有限的时间内作出有效的选择,待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后,你和你的二个同伴,全都会被传送走。”
“到那个时候,或许要失去性命的,就不仅仅只是一个人了……”
“徐未然,是舍弃一人换取二人之无损,还是因为不肯舍弃一人,而导致你们三人全军覆没呢?”
这无异于是逼他当刽子手啊,怎么能这样呢?
这个试炼的出题者简直是毫无人性可言!
徐未然一边将头摇成吱吱作响的老电风扇,一边抗拒地说道:“什么一人、二人,舍小我为大我的,一个人也是人,我又不是要被牺牲的那个人,我有什么资格替她作出这样的决定?”
他蹲下身,紧紧地捂着耳朵,拒绝一切沟通,“我不听、我不听,你这是在逼我犯罪。”
就这样,直至一盏茶的时间全部流逝后,徐未然也没有作出任何选择。
于是,他在试炼的最后关头出局了。
视镜外,目睹了这个谁也没有预料到的结果,凝霜长老、星予长老和宗主宁千尘皆久久无言。
“这个徐未然……”许久过后,宁千尘看着视镜,若有所思地说道:“当真是叫人意外。”
“出身鼎盛世家、尤其是阅文宗派系之人,大多心气高傲、目下无尘,甚至于视弱者如蝼蚁,他却是难得的心性纯善、胸怀情义,可惜,心计太浅、又才智平平,如无良师益友在侧,恐是易受人蒙蔽的。”
心机深重、肩负大任的特大细作星予长老,转头看看凝霜长老,问道:“你还会收他为徒吧?”
凝霜长老点点头,用一种“你以为我是你这种势利眼吗”的眼神斜睨星予长老,而后反问道:“当然会,为什么不会?”
***
柔和白光将望舒盈传送到塔顶藏宝室的时候,她正在做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一株硕大的曼珠沙华漂浮在她的身前。
它纤细柔长的片片花瓣,带着鲜艳如火的颜色,轻轻向下弯成一个无比优美的弧度,绽放出无与伦比的妖冶与美丽。
忽而,一阵清寒香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引得四周幽芳弥漫。
香风侵袭那株曼珠沙华,绕着它旋转数周,将它碾成鲜红的齑粉。
而后,一个低沉、魅惑的男低音在望舒盈的耳边倏然响起,“傅言清……”
她便情不自禁地随之喃喃道:“傅言清,傅言清……”
不多时,这两声梦中呓语便穿过笔直的长廊,一路传到藏宝室深处。
嗯?有人在叫它的名字?
西北向某座珠光宝气的巨幅屏风后,一丛朴实无华的浅青玉树上,将自己团成一个雪团子的喵呜灵狐,轻轻抖了抖耳朵。
它睁开眼睛,起身一跃,轻巧地跳下温润无光的玉树,而后,又如一缕白烟般向前穿过长廊,踱步走到倒地沉睡的望舒盈身前。
又是这个细作。
她怎会记得他的名字?
是太上忘怀咒失效了么,不应该的。
喵呜灵狐眨眨眼睛,眸中弥漫着水光雾气,它走近望舒盈,低头细细观察她的神色,而后抬起左前爪,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戳了戳。
在她的识海深处,古朴繁复的半月形咒印上白光闪动。
咒印的轮廓清晰无比,表明它并没有失效。
太上忘怀咒既未失效,她便不可能记得他的名字,此事当真奇怪。
喵呜灵狐收回粉嫩、绵软的前爪,目含疑惑地盯着眼前那颗圆圆的人类脑袋,看了看。
过了一会儿,它察觉到垫在那颗人类脑袋下方的那双手,非常细微地动了动,便立刻转过身,来也一缕烟、去也一缕烟地溜了。
唔——
望舒盈缓缓睁开双眼,从柔软洁白的针织方毯上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