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拨云略一琢磨:“顾越……他似乎对阿眠有益?”
“是。顾越大人到了年纪,一直尚未娶亲。前几年大家还不知,后来才发觉,他是非姜姑娘不娶。”
凤拨云冷笑一声:“那他就别娶了。分明喜欢又不肯说,等着阿眠来求他不成?改明儿你把他们父子俩都召到朕面前,朕要好好体恤犒赏,给顾越赐下一门亲事。”
秋心听的有些糊涂:“皇上要将姜姑娘赐婚给他吗?”
“你失心疯吧,他怎么配?”凤拨云皱眉,“京城如此多的贵女,难道还挑不出一个合适的?”
秋心抿了抿唇,也知道凤拨云没瞧上顾越,便斟酌着将顾姜两家的往事说了些,最后提了提顾越的心意:“他便是那硬石一般的性子,若您要赐婚,只怕他不肯。”
凤拨云便笑:“不肯才好。硬石一般的性子更好。朕便给他机会,要这个不知变通的傻子当面拒绝朕,得罪朕,让顾修远这老东西好好掂掂斤两。知道他们父子二人,日后该如何为朕办事。”
秋心哭笑不得,望着她狡黠明亮的眼,由衷叹道:“皇上如此,倒叫奴婢想起从前的日子,您便是这般古灵精怪。只怕这世上,也唯有姜姑娘能治得了您,她亲亲热热的往您身边一挨,您便没了招了。”
凤拨云不咸不淡看她一眼。
“奴婢多嘴,再不胡说了。”
“罢了,正好说到此事,你派人去传个话,把姜重山秘密接到宫里,朕有话要同他讲。”
想了想,又说,“再告诉阿眠一声,问她明日是否进宫小住,不必说朕特意吩咐的,随口一提便是。她才刚归家,想来就来,不想来便罢了。”
凤拨云登基后,便命人将御书房拆了重建,不仅将屋中那把赤金打造的贵妃躺椅砸了稀巴烂,还将以一应金玉器物通通扔出去。此时,屋内陈设雍容大气,看着亮眼许多。
姜重山站在中央,仰头欣赏那冠在当中的题字。
笔走龙蛇,铿锵有力,其中磅礴大气之意,远超当世多少书法大家。
“姜公若是喜欢朕的随笔,朕便送给你了。”凤拨云负手走进,瞟一眼姜重山,到主位上坐下。
姜重山拱手:“草民见过皇上。皇上的墨宝,只敢仰赏,不敢近观。”
凤拨云大笑道:“你忽然对朕如此客气,朕当真不习惯。若论起来,还是你当年横刀立马驰骋草原时,看着顺眼。”
当年与此刻又怎能一样呢?姜重山低声道:“皇上恩情,草民不敢轻忘,皇上能够暂置旧日恩怨,保全草民爱女,又绕过犬子的冒犯,草民心中感激不尽。”
凤拨云向后靠去,双臂随意搭在龙椅扶手上,手掌微抬,轻轻点按赤金龙头。
“那些不过是举手之劳,并不费什么功夫,”凤拨云道,“阿眠在朕身边,也叫朕十分欢愉,至于那姜行峥,倒也并非看在你的功劳,而是顾着阿眠而已。念其为她的亲兄长朕才放过他一命,否则是非杀不可。”
姜重山道:“无论如何,皇上高抬贵手,草民分外感念恩情。”
凤拨云起身慢慢走下来,长长的金色拖尾如同凤凰翎羽,在地上蜿蜒迤逦。
“既然朕在你这里有个人情,今日召你前来,便是商讨如何偿还的。”
“请皇上吩咐。”
“朕欲封你晋朝第一位异姓王,兼正一品镇国大将军。”
姜重山脸色微变,探寻地凝望她。
凤拨云道:“不过朕有个条件,此王位若要世袭,你只可传给你的女儿。毕竟姜行峥曾经刀挟于朕,朕虽饶他一命,但也不会给他任何染指朝堂的机会。”
姜重山深深看她一眼,叹道:“多谢皇上美意,只怕草民不能领受。”
凤拨云微微挑眉:“你拒绝的倒是快。”
“草民……教子无方,尚未教导妥善之前,不敢擅领这等荣耀。”
凤拨云眼眸微敛,笑了一下。
“朕给你时间慢慢考虑。”
“皇上……”
“嗯?”
姜重山迟疑片刻:“皇上为何愿许草民官爵加身?难道皇上已然不计较前事么?”
凤拨云笑了几声:“姜公,朕已经是皇上,不是从前那个小公主了。”
“朕对你的恨是私仇,若从两国的角度去看,不过立场不同,不能以对错论之。”
那双绝色美目微抬,没了刻意的妩媚而饱含英气沉稳:“梁朝和北胡,都是前话了。朕是晋朝的皇上,自然一切都为国之存久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