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被宠溺的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像话。姜眠道:“外面还下着雨呢。”
“下刀子也得去。茯苓膏糊嘴,没准能让你少说两句。”
姜眠在他腰上戳了一记:“好,我这么讨人嫌。”
她一个他腰间的肉敏·感的很,一碰便会笑,宴云笺躲了一下,眉眼挂着清亮的笑:
“好啦……我错了阿眠,饶我这一回。”
姜眠满意收手,忽听外边声音不对。
似乎有人急匆匆跑在雨地里,脚踏地面踩碎水花。
出什么事了?跑的这样急。
姜眠不安地看一眼宴云笺,他已经搁下笔站起身:“是元叔。”
他过去开门,姜眠有些紧张地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一声闷雷炸响,外面暗无天日的暴雨一扫方才满室轻松,显露出黑洞般的昏黑凝重。
宴云笺也觉得不对,一面走,一面顾着姜眠的情绪,带她去方才的小榻边坐下:“没事阿眠,不担心,我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许是战事有变,外边冷,你别出来。”
看姜眠乖巧点头,宴云笺摸摸她发顶,才折身向外走去。
弯腰拾伞利落撑开,爆裂的雨滴砸在伞面上,发出一声又一声沉闷击打。
宴云笺远远看,元叔已经跑到院门口,外面这样大的雨,他竟没有打伞,浑身湿透,头发散乱贴在脸侧,显得狼狈不堪。
宴云笺一见便拧眉,忙急走几步,执伞向元叔头顶轻移,“元叔,”一瞬间冲天暴雨打湿他的乌发与脸庞,清冷眉目沾了水,更显锋利,“什么事这样急?”
伞隔绝雨幕,可依旧有水痕自元叔眼角蜿蜒而下,他顾不上喘口气,悲声道:“公子,高先生出事了——”
高先生出事了。
刹那间,宴云笺像是被人打了一棍,眉眼惊痛:“出什么事了?他在哪?”
元叔双唇颤抖着,语调悲切:“他的小徒回来报,高先生死在孟浮山下了!”
第60章 摧心化烬(四)
暴雨倾盆, 一切声音都像隔了一层水膜,听不真切。
宴云笺双唇机械开合:“他死在孟浮山脚下……怎么死的,尸体带回来了么。”
元叔低声:“接连几日绵雨山间峭壁湿滑, 高先生的徒弟风间回来说,当时他发现山崖缝隙中正开着一株他要搜寻的灵药,因花期短暂转瞬即逝, 所以不得不立即下崖去摘。风间去了,可山崖陡峭他不小心失足滑了一下,正巧挂在树上捡回一命, 千辛万苦爬上来后,却发现高先生已经不在了。”
一面听着,宴云笺拔步向外疾走:“那他也未必是掉下悬崖。”
“……公子, 十有八九是掉下去了, 风间探过,下崖的地方除了他自己的脚印, 又多一行脚印,而那株灵草也是被人生生扯断的痕迹, 周围印记混乱,大抵是失足……”
孟浮山百余丈高,掉下去,必然不能生还。
宴云笺道:“风间勾在树上……”
元叔目露不忍:“他说崖缝里斜伸出来的只有那一棵树,再往下百丈深渊……老天再不肯援手了。”
“我去看看。”
“您要去孟浮山?”
宴云笺不再回答。
“公子——”
“阿笺哥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宴云笺刚迈出两步猛然一顿, 将手中伞交给元叔打着, 转身折回。
他牵着姜眠的手往屋里带:“谁让你不打伞就跑出来。”
姜眠急问:“出什么事了, 谁失足落崖?是高叔吗?”
她在屋中等了太久,外边闷雷雨声交杂让心里不安愈发沉重, 实在等不下去,起身向外走想看看究竟,刚走到门口,便隐约听到谈话声音。
宴云笺把姜眠带到屋中,低垂着眉眼,用袖口轻轻擦了擦她脸上落的雨水:“是,但未必是最坏的情况,我去看。”
“我同你一道去。我马术很好……”
“阿眠。”
“你知道的,你不能受寒,山间雨水重,”宴云笺低眸望着她,“你若受寒,我要分心照顾你。”
他鲜少把话说的如此直白,姜眠懂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们二人共染血疾,她身体弱,十分惧寒,若真着了凉,还得需要他的血,那便是在给他拖后腿了。
“那我现在能做些什么?”
宴云笺轻声道:“你陪着义父和姜夫人。好好照顾他们,等我回来。”
纵使心中再沉重的担忧,姜眠也只得点了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宴云笺抚了抚她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