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有点儿不敢跟他对视,内心狼狈而又有一点难以言说地转开头,卫玉说道:“你……小侯爷呢?”她本来想问他受伤了没有,可心中知道必定不会无恙。
“他大概回京去了。”
“你不跟他回,他怎么交差?”
“他会自己想办法的。”
卫玉无言以对:“你倒是很信任他。你不肯回去,他乐意吗?”
“嗯……他不大乐意。”
卫玉想笑,又按捺:“你跟他……不会也是不告而别吧?”
宿九曜捏着那饕餮面具:“唔……”
“你倒是很会耍赖,一言不合了拔腿就跑。”
宿九曜脸颊上有点微红,辩解:“我没有耍赖,我跟他说清楚了。”
卫玉深深呼吸。
本来她一心要让小九爷回京,可是现在看他出现在面前,又说到这会儿,不知为何,她的心情竟有些异乎寻常的愉悦。
卫玉不肯表露出来,毕竟这样等同纵容他胡作非为,但飞扬的眉眼跟唇角,却隐隐透露出她的心意。
宿九曜在旁打量着卫玉,她的双眸生辉,嘴角微抿,他就知道她不是真心的恼。
小九爷润了润唇:“你愿意我留下来是不是?”
卫玉张了张口,撇了他一眼,转身走开。
宿九曜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你怎么不说?”
卫玉仍是不语,宿九曜一个箭步上前,把她拽住。
“干什么……”卫玉一惊,赶紧抽回手来:“别拉拉扯扯的,叫人看见不像话。”
宿九曜感觉她的手很凉:“那你到底是不是愿意我留下来?”
卫玉忍无可忍:“你是不是只会这一句?”
他默默而坚决的望了她:“那你到底回不回答?”
卫玉咬了咬唇:“是,是是,喜欢你留下来行了吧,喜欢你不顾王法,随时都会掉脑袋的胡闹……真是小孩子气。”
宿九曜听她承认,本来已经有几分笑意,猛然听到最后那一句“小孩子气”,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他正色对卫玉道:“我跟你说了我不是小孩儿了。”
卫玉嗤了声:“对对,你不是了,你多大?”
宿九曜道:“很快就十五了。”
卫玉扁了嘴:“失敬失敬,原来小九爷已经’快’十五大寿了。”
宿九曜听出她语声中的嘲讽,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别把我当什么孩子,之前我去万艳楼,那里的人都没把我当小孩儿。”
卫玉本来拂袖正走,闻言脚步猛然刹住:“什么?什么楼?”她以为是自己心邪,所以才听错了,那个词可不像是个好词。
宿九曜道:“就是襄州最有名的万艳楼。”
卫玉吸了一口冷气:“你说的是……青楼?”
宿九曜点点头,极为肯定地:“嗯。”他回想跟着罗醉去青楼的时候,虽没有正眼看过那些女子,可是那些人的反应,似乎并没有任何小看过他。
小九爷觉得应该跟卫玉声明这一点。
卫玉咽了口唾沫,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种爱好的……”心里不知为什么有一点微愠,卫玉磨了磨牙:“你是以前去过呢,还是第一次去?”
宿九曜正要解释这不是他的“爱好”,也许是罗醉的爱好,可听她问,他眨眨眼:“是第一次。”
卫玉抿了嘴。
宿九曜突然发现她的表情不对,好像不太高兴。于是后知后觉地解释说道:“不是我爱去,是罗醉带我去的。”
卫玉微怔:“小侯爷?”
宿九曜看着她讶异中带些疑惑的表情,忽地又想起那一声叫人想入非非的申吟。
深吸了一口气,宿九曜很想问问卫玉那天在雪中酒肆寒夜屋内,她是为了什么会发出那种声音。
但是心念转动,冒出来的一句话却是:“卫巡检,你……你也去过青楼吗?”
卫玉听他说到罗醉,心里已经推算出大概,知道必定是罗小侯爷干的好事。
可忽然又听见宿九曜问她这句,她的眼睛几乎瞪到了额头上。
不过这倒也没什么可讳莫如深的,卫玉的确去过,而且不止一次。
之前在京中跟那些风流才子众人,常常去青楼听曲消遣,亦或者商议事情等等。
当然了,她绝不会做那种事……也不可能去干。
但宿九曜口中问的显然就是后者。
卫玉吁了口气:“我当然去过。”
她本来是啼笑皆非,又想堵住少年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