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
裴姝未轻扫一周,无声笑了,这架势怕不只是请吧?
不过帝后请她这区区一介真仙,竟劳得这般多天兵,倒也是瞧得起她。
“既是如此,那便有劳天女了。”她微顿片刻,只道。
早在她决意杀了容与那日,便料到了迟早有一日会与帝后对上,只是没料到来得这般早罢了。
裴姝未没有任何挣扎地随瑶宓去了栖凤殿。
一行数十人浩浩荡荡往三十六重天而去时,一路上却没引起任何神仙的注意,是帝后有意的遮掩。
可数十人都没察觉到的是,就在他们转身之时,霜华殿前一株琼花树上的一朵琼花化作了一缕无形的白烟,融入了雾色之中,飘飘荡荡飞向了明光殿。
容与被帝后禁足之后倒也不恼,毕竟自年幼到如今,他被禁足也并非是一次两次了,早已习以为常。
他只是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在凡间历劫之时曾那样对待过阿未,杀害过自己亲女。
直到一缕白烟随风送入了殿中,一道身影凝实在光影之下:“殿下。”
高坐上首的容与循声看去,便见得了他才派去青鸾宫中保护裴姝未安危的时危,“你怎么回来了?”
他问,“是阿未出什么事了?”
时危不敢有所隐瞒,“好似是娘娘宣了天兵带走了仙上。”
因着殿下吩咐过他只能保护仙上安危,不得窥听与窥探,故而他此前并未听到任何对话,只是在天兵出现之时才开始探听消息。
“母后?!”容与骤然起身。
他匆匆行至时危身侧,“你可确定?”
“属下确定。”时危肯定地将所见道来。
容与再顾不得满殿监视他的仙侍,迈步便要踏出明光殿。
母后怎会发现了阿未,宣阿未去栖凤殿又是想做什么?
“殿下且留步,娘娘吩咐过——”看守在明光殿外的仙侍见容与径直朝着殿门出而来,手中兵刃毫不留情落下。
只是众仙侍一句话还未说完,便在金光闪过之时手脚麻木到连兵器都握不稳,纷纷倒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容与大刀阔斧地出了明光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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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凤殿
裴姝未到栖凤殿时,周遭寂静无声,甚至静到此处不似仙境,更似幽寂冥界。
没有人宣她进殿,便是瑶宓,也只是引她到廊檐下后便无声进了殿中,再不看她。
她虽是不善这些个争斗,却也知道帝后这显然是在杀她下马威。
良久,她才隐隐约约听到自殿内传来一道极为威严的女声:“宣她进来吧。”
又是不久之后,裴姝未面前那道紧闭的殿门才缓缓又一次从内拉开,放了她入内。
与殿外极为相似的是,殿内亦是寂静无声,静到连她缓步迈入其中的细微声响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依礼,裴姝未是不能直视天颜的,她倒也没有一上来便惹恼帝后的意思,便只微垂着目光,向帝后行礼:“下仙云殊叩见娘娘。”
她垂眸间,映入眼帘的是一袭华贵的浅金色衣摆。
明亮的天光映在宽大的衣摆之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几乎教人看不真切眼前的一切,亦如帝后给人的感觉,沉稳威严到教人琢磨不透。
裴姝未打量帝后之时,帝后亦在无声垂眸打量玉阶之下的人。
以她看来,到底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凡尘女子罢了,有何本事竟能教她两个儿子痴迷如此。
容与倒也罢了,那孩子本就天真,容易被女子诓骗倒也寻常。
但北阙竟也生生陷了进去,而且到如今竟都还执迷不悟。
倘若此前帝后还觉得北阙恨极了裴姝未,但自那日夜里,她亲自差人查探,亦或者说知晓眼前之人便是本该魂飞魄散的裴姝未后,她便清楚了,北阙从来没有放下过,第四世里的一切也不过是有意诓骗过她罢了。
思及此,帝后胸腔中怒意渐生。
容与为救这凡尘女子受伤到无法历劫后,她便强行封印了北阙记忆,只给了他凡尘之中本该属于容与的那段记忆,把他丢进了大婚当日,指望着冷心冷情如北阙能骗过天道,替容与度过天劫,放下尘缘。
谁知天道倒是骗过了,毕竟北阙和容与是双生子,血脉相通,连生性都极为相似。
可谁知道意外会出在裴姝未身上,北阙竟也世世为了一个凡间女子甘愿赴死。
若非第四世时她有意解开了北阙所有的记忆,又加注了一段莫须有的记忆教他误以为裴姝未与容与曾情定三生,才让他生了隔阂,决心与裴姝未决裂,甚至杀了亲女,只怕北阙是要与这凡尘女子世世纠缠下去。
可惜如今看来,连那决裂都是虚假。
究其根本都不过是为了护下眼前这个凡尘女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