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帝后娘娘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快些摘碧瑶花吧,娘娘和大殿下之间的事又岂是我们这些下仙可以置喙的!”
裴姝未转身的步伐未停,可也不过方才一走两步,便极为突然地抬手往虚空一抓。
一道苍老却顽劣的声音连连叫痛:“哎呀哎呀,未未呐,你轻点、轻点,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只见飘渺云海间,裴姝未所握之处,翻动的云雾涌动汇聚成一道金色的身影。
陡然浮现在裴姝未身前的老者一身道袍,须髯皆白,目光却炯炯有神,好一副为老不尊的模样,白瞎了他通身的仙风道骨风仪。
他掐着腰埋怨,“你这下手怎么越来越没轻没重了!我这把老腰哦!”
裴姝未视若无睹,一身冷然,待渡意时的温和耐心早已不知在何时消散无踪:“经不起折腾还这般为老不尊?”
老者气得胡子一吹,“小姝未我告诉你,你这么不尊老,我可是不会再给你挑刚飞升的小郎君了。”
“不挑了?”
“是!”老者双手抱怀,“就不挑了。”
他那句“除非你给我认错”还没出口,便被裴姝未开口的话给堵死了:“既是如此,那姝未便先在此谢过仙上了。”
“你!你!”老者气得胡子都要直了起来,“孺子不可教也!”
他背过去,自顾自地生气,“老夫看你孤枕难眠,好心给你挑貌美小郎君,你竟然还敢嫌弃老夫多事!”
太白金星正想好好教训一把裴姝未,那厢采了碧瑶花的沉月和雾色却正往这边来了:“想来今日大殿下也不会回三十六重天了,帝后娘娘怒意正盛,沉月姐姐你回去的时候可要小心着些。”
“不必担心我,你记得好好把碧瑶花交到大殿下手中便是。”沉月柔声道。
雾色应道,“我会的,姐姐你就放心吧。”
想来只是途经此地,两人的声音很快便越来越远。
太白金星凝视着两人远去的方向,“碧瑶花交给大殿下?”
碧瑶花可是断魂之花,娘娘将这碧瑶花交与大殿下做什么?
他转头看向裴姝未,眉目间的顽劣已然消散无踪,一身威严的仙风道骨:“姝未,你比我先来,可听到些什么未曾?”
“仙上是说碧瑶花之事?”裴姝未清冷声音道。
太白金星道,“正是。”
裴姝未言简意赅地道出了自己方才所见。
太白金星眉心越蹙越紧,“不行、不行,这断魂之花怎可服用?”
说罢,他焦急地一个转身就化作一缕了无痕迹的烟在裴姝未眼前消失了。
太白金星走后,裴姝未便绕开碧瑶花树,寻了她最熟悉的那棵绣瑶花树,在粗大的枝桠上躺下。
相比碧瑶树,绣瑶花树更高,香气也更合她心意。
她本也只是来这碧瑶宫寻个清净,太白走了也好,不然和渡意在一般,片刻不得宁静。
只是还不等她躺多久,本是离开了的太白金星却是忽然一个闪身又折返回了裴姝未身前:“我忽然想起,大殿下近来正闭生死关呢,我去了冥界也是白去,那仙娥去了也是白去!”
“既是如此,仙上不若等娘娘寿宴之后再做打算。”裴姝未缓缓睁开眼,没什么情绪地道。
太白金星扶额,“也唯有如此了。”
但缓了一缓,他便忽然想起,“不对呀,小姝未,你怎么从头到尾都这么镇定?”
他方才忙晕了头,都没注意到她的反应,这会儿冷静下来了才反应过来她一直都太过冷静了。
他眯了眯眼,“难不成你早就知道了娘娘有心除去大殿下?”
裴姝未拂去额头飘落的绣瑶花瓣,“之前倒是不知,但想了想,便觉得这似乎并非意料之外的事,自是也不惊讶了。”
天界之中虽是没有帝后和青华上神不和的传言,但仔细回想便能见端倪。
一则大殿下北阙身为长子,传闻中品性贵重,比之二殿下容与更适合为玉帝之尊,可偏生在立储一事上,帝后却力荐二殿下,甚至直言大殿下难担重任。
二则不止今次寿宴大殿下未曾出席,以往的帝后寿宴同样如此,虽说冥界传来的话总是说大殿下事务繁忙、走不开,可哪有忙到生母生辰都抽不出一丁点时间的?
如是细节,数不胜数。
既是不和,便是真的想要除去亲子,又有何意外?
竟然连帝后娘娘想除去大殿下都不惊讶,也不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更不给他想个法子!
太白金星真的是要被裴姝未这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气死,他想了想,还是拂袖去青池中寻其他仙家闲聊了,每次试图跟裴姝未清谈都能被她气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