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什么?”
搞什么幺蛾子,钟音暗自腹诽,又不是很熟,心里把他骂了千百遍,明面上却仍抿唇淡笑,做出觉得这提议不错的模样。
她似是戏谑,又像是打趣:“学宋兆一起叫你杭哥?还是直接叫舟游?”
钟音伪装人畜无害时总是演技精湛,即便是有意打趣,眉眼间带的那抹舒缓笑意,叫人看了心里从不会生出一点反感。
果然舟游两字一出,杭舟游清冷神情微顿,他眸光不自觉凝在钟音身上。
认识他的人基本上喊他杭哥杭队,唯有家人才叫他后两字以显亲呢,碰上有些难缠的爱慕者黏黏腻腻喊他阿游,听得他每每鸡皮疙瘩起一身。
许久,他舒展眉头,微动眸光冷静下来。
“随你便。”
“好呀,不如我就叫你舟游哥吧。”
随便是什么东西?钟音最讨厌别人让自己猜测,当即直接转换两人境地,把主动权握在手里。
就算是要彼此演戏,也必须略胜一筹。
她顺势而为,一字一顿说:“舟游哥还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军人呢,真酷。”
钟音故意强调军人两字,唇角扬起 ,笑意深深。
杭舟游觉得她笑起来挺好看,不知是不是因为那非常浅的梨涡,她笑起来时总带股孩子气的天真干净,让人心神也随她一起忍不住荡漾起来。
这种感染力非常难得,起码杭舟游能体会到那秒下意识放松的神经。
但这并不是好事,他唇拉成条直线,冷淡颔首。
“你要是喜欢军人,下次我给你介绍。”
默默跑到一旁假装在摆放书籍的格尼观察到了全程,贼兮兮的视线偷偷扫向两人。
怎么说呢?总觉得这两人好假。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格尼虽然已经是七十多岁的重生老人但不是傻子,她有眼睛去看,这两人你来我往好不快乐,实际上真不知道怎么看怎么假嚒。
真要形容,或许就像间谍与卧底生死对决,互相掩盖最真实面貌,一个伪装天真无邪实则老奸巨猾,一个表面镇定从容实则心机颇深,一言一语皆有深意。
格尼悄无声息收回视线,简直绝配。
这边钟音心里头还在骂杭舟游脑子多少有点问题,她是喜欢军人吗?她巴不得他们离自己远点呢!
可是他到底为什么突然变这么平易近人呢?
钟音眼神狐疑不决,他究竟发现了什么?
这时,负责去叫陈升的伍莲带人回到了别院,陈升性子闹腾,一进来就大呼小叫。
“来来来,让我看看什么画能入我杭哥法眼!”
他风风火火奔过来,粉绿相间的碎花裤衩宛如藏着风,因跑动而在半空中一鼓一鼓,手里还拿了个放大镜,跑到收银台后急里忙慌就对画检查起来。
看了会,他瞠目结舌连连赞叹。
“绢地细密,纺织痕迹重,看制造手法是宋朝无疑,笔触飘逸灵动,山岭纹理善用点墨技法,的确是柳章的画。”
确认是真货后,杭舟游也不含糊:“你看看大约定价多少。”
陈升比出三根手指:“起码三千万。”
柳章是宋朝知名画家,专攻山水水墨,一幅画价值千万不止,但比起钱收藏价值更高,如今出土文物中有关于他的作品那是少之又少,偏偏他画作意境潇洒自在,为后世推崇至极,简直是一画难求,因数量少说是孤品也不为过。
陈升以前不是没来过别院,不过刚开业那会并没有见到这幅画,他好奇看向钟音。
“小钟啊,这画可值钱的很,你们陶老板哪里搞来的?”
钟音微笑:“老板的事我也不清楚呢。”
她能说这位柳章就是陶宓爱郎吗?能吗?
画是陶宓有一天拿过来的,她只说是曾经夫郎遗作,觉得收银台有些空干脆拿来装饰。
实则她却觉得陶宓在试图放下。
前世陶宓与柳章生离死别难相守,如今是仙凡有别,寿运再不对等,上一世的遗憾逐渐演变为今生执念,可时间如洪流向前奔腾不息,年复一年苦求无果,于是将曾经爱人所属的东西一件一件丢出自己世界。
好像只要丢掉一样东西,她就可以忘记那人。
可惜她做不到完全脱离,每回看到与柳章相似的人,她仍会忍不住靠近。
其实钟音也不大清楚他们两人之间的事,陶宓将这事藏得很深。
后世关于柳章记载也均是历史学家看法不一的猜测,唯一能确定的是,史书上记载柳章是五马分尸而亡并不是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