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餐桌上一看,盘里的猪头肉竟是自己的脑袋!
“啊啊啊!”
猪头吓得跌倒在地,桌子底下滚出一颗妖首,眼珠子扑呲掉在地上,半截舌头挂在嘴边。
“我的妈呀!”
猪头吓得往后爬,后背撞上个什么东西,扭头一看,屋子里竟全是被他吃过的妖灵。
凄凄厉厉的声音在屋里环绕:“为什么要吃我!为什么要吃我!为什么!!!”
那声音由悲转冤,妖灵血眼淋淋。
“救命!救命啊!!!”
猪头连滚带爬的冲出屋子,三根半夜在院里发疯,一下学狗叫,一下发出猪嚎声,整个人像被附体似的。
“扑通”一声归于平静。
一道白影倒映在井水上晃动,白影离去,月色洒不进井底,仍是一团黑云。
东临一时间人心惶惶,据说前知府半夜梦游跌落水井淹死了,尸首捞起来的时候竟没个全尸。
做法的僧人说这府里业债深重,既遭亡灵报复,又开罪了神明,在才落个不得好死下场。
过了不久,东临又发生一件诡异的事。
巡抚大人夜夜难眠,听说府中时常出现奇怪的东西。
今夜书房又冒出一封书信,那是一封普普通通的信,多年前从京中寄来,那时他刚被贬至此,京中的学生时常书信慰问。
一张张状纸,一封封书信,不过是曾经一同办案,互诉为官之道,字字句句勾起丢弃的良心。
“宁孓,是你在报复我!”巡抚撕碎书信,捂着抽痛的胸口,并非是什么不治之症,不过是良心的谴责之痛。
他大把大把的塞着药,“我问心无愧!问心无愧!”
没过几日,巡抚加重操办起丧事,巡抚留下一封罪己诏,最终服毒而死。
那天夜里,府里的下人看见屋里亮着微微火光,一堆状纸与书信无故自燃,像是烧着白事纸钱。
罪己诏公开后,舆论反转,宁孓平冤。
百姓这才想起前县令早已被献祭河神,杀他的是谁?自然是官场上污蔑他的小人。有人说宁大人生前廉政,含冤而死,死后化作鬼判官惩治贪官污吏。
海边不时有人祭拜判官,李没了每日都在一旁看着,不懂到底是在拜神还是在拜心里的鬼。
他回到小破屋里,屋子打点得干干净净,他同宁卿卿般到这里来住。
宁卿卿仍在沉睡中,跟他那睡海里的爹一个德性。这杀千刀的抛妻弃子,自己死了干净,连个坟头都没给他留下,实在可恶。
李没了学着丹青画着人像,将宁孓画得歪七扭八挂在屋里,日子一久,人们便把此处当成判官庙。
他倒也无所谓,兴许多上些香宁孓也能早些回来。若是不回来,就当这是他的坟,再过几年要是还见不着人影,那就别怪他绿他一道光,让他坟上长草。
李没了想想就气,特地翻上屋顶种草,种累了就歇会。
坐在屋顶往向那片海,每日都瞧着,每日都看不够。
心态一会爆炸一会平静,天天看着厌恶的东西将他所爱之人含在腹中,他知道他就在那里。怪不得这家伙成鬼判官后总爱洗澡,定是那脏东西恶心极了,不洗个八万年都洗不赶紧。
李没了日复一日的等下去,心境渐渐也就淡了,又不是等不起。
大不了……大不了就带着儿子改嫁!
宁卿卿虽在沉睡,个头倒是越长越大,有时在睡梦中一脚就把李没了踹下床!
“扑通!”
李没了摔下床捂着屁股,骂骂咧咧的支起身,“宁卿卿!老子今晚非要把你炖成羊肉汤!”
床上的被子里蠕动着,一团白毛竟冒了出来,李没了见鬼似的,宁卿卿不会是被邪祟附体了吧?
被子缓缓拱起,一头银发露出,床上坐着个十六七的少年,伸出细皮嫩肉的胳膊揉着眼。
少年睁开淡蓝色的瞳孔,嘴里乖巧的叫着:“娘亲。”
李没了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你谁啊?”
少年抬起眼来,眼色清澈明净,着实让人心软。
“娘亲,我是卿卿啊。”
李没了心肝一颤,阿伟死了!
“娘什么娘,叫爹!”
宁卿卿歪了歪脑袋,反倒问着:“爹爹呢?”
好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李没了没好气道:“被吃了。”
宁卿卿一听,顿时眼眶通红,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李没了赶紧哄着:“没,没事,他去海里抓鱼给你吃呢!”
“我吃素……”
“啊这……”这就尴尬了,哪有饕餮吃素的啊喂!“海带总吃吧?”
宁卿卿点点头,缓了一会脑子才清醒些,“娘亲,我睡多久了?”
李没了算了算,脱口道:“也就一千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