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男人的脸有些失真,含笑的嗓音,蛊惑的意味被拉到了满格,“不用…这次我教你。”
然后,时音音就看见他的嘴一张一合地凑了过来,“礼尚往来多没意思。”
那股熟悉的如山间晨雾的香气,开始一寸寸漫进她的鼻息,
那一刻,时音音忘了反应。
大脑告诉她,立刻躲开,身体却是一动不动。
就在时音音以为他真要做点什么时,左耳垂突然传来一阵温凉的触感,蛊惑的嗓音随之贴着耳垂传来,“将计就计才是我的风格。”
这下,时音音是真的清醒了。
眼下,她是再也装不下去了,抬手就将男人给推了出去,又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左耳,然后气急败坏地来了句,“贺时桉,你……”
又忽而顿住。
时音音发现她的耳甲腔内似是有个什么东西,她指尖轻抠,一颗小金珠就那么落进了她的眼底。
“……”
黄金?镀金?还是沙金?
所以刚才耳垂的那一下,不是他在亲……
想到自己刚才过度脑补的画面,时音音恨不能拿锤子敲晕自己。
时音音看着他,还是没忍住好奇地问了句,“这是什么?”
“金珠。”贺时桉回正身子,边系安全带边回:“24K的。”
“时医生喜欢礼尚往来,男朋友也不能不懂事。”
“……”
这随手送金珠的懂事,时音音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
在某种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忍不住地瞥了眼中控台。
像是猜中了她的心思般,贺时桉勾唇补充:“中控箱里还有,喜欢就自己拿。”
“……”
能这般精准的投她所好,大约也是老师告诉他的吧。
她打小就爱玩金珠,也并非什么秘密。
算了,和聪明人斗智太累。
都说兵法无形,那就听温楠的好了,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这回,她非得把贺时桉的真面目给剥出来不可。
“不用了,谢谢。”时音音回正身子将手里的金珠装进包里,故意装乖,“我前些天招呼都没打就回了北城,抱歉啊。”
这时车子已经启动,贺时桉顺着她的话问了句:“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不是。”时音音神情自若地边系安全带边回,“回去缅怀了下前男友。”
贺时桉突然踩了刹车,因为车速不快,停得也还算稳当。
“贺先生。”时音音抓着安全带,故作害怕又无辜的模样,“你是生气了吗?”
“你千万别误会啊,我已经不喜欢他了,我只是比较善良,前天是他的生日,我去给他上了炷香,顺便给寺庙捐点钱,为他积点阴德。”
“所以…”贺时桉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时医生的前任是死了吗?”
死了吗?
这话问得多微妙啊,时音音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了声。
她说不出季星野已经死了的话,但她是真的忍不住了。
她望着他的眼睛,“贺先生,在回答你的问题前,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看他只是看着自己,也不说话,时音音只是稍作犹豫便开了口,声音却很紧:“如果他还活着,为什么连当面跟我说句分手的勇气都没有,到底是我不值得,还是他有了更值得的人?”
像是对此毫无防备,贺时桉瞳孔骤然收紧,漆黑的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却始终不曾说话。
时音音望着他,她在等着他的回答。
这份无声的对望,持续了很久。
久到车里的空气被挤压殆尽,久到她再没耐心等待,“贺……”
“时医生。”男人突然出声打断了她,“你听说过十八颗樱桃吗?”
时音音似有愣怔,“什么意思?”
“或许…”
贺时桉眼睫轻颤,声音也轻,“他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吧。”
有那么一瞬,时音音仿佛听见自己坚竖的心防似有碎裂的声音,她心里突然就升起一股悲悯,是她这六年来从未有过的难过。
或许,他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吧。
是吗?是不得以吗?
时音音收回视线,“时间不早了,赶紧开车吧。”
而后调整了下座椅,开始闭目假寐。
贺时桉果然没再追问她什么,车里随即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昨天飞机晚点,回到十里槭都已过凌晨了,她一共就只睡了不到五个小时,眼下出于逃避,再加上贺时桉开车一向很稳,她很快就从假寐进入了深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