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音音白了她一眼,懒得搭理她,加快脚步继续往前走去。
“音音,回头,笑一个……”
像是某种本能的驱使,时音音第一时间就回了头,微卷的马尾扬在秋风里,同时右手下意识地覆上胸口,时间与身后的枫红一同被定格。
温楠看了眼相机,蹙眉“啧”了声,而后朝她走来,边走边说:“你说你拍个照干嘛总用手挡着胸口啊……”
像是想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脸的惊讶,“难不成,你觉得露个锁骨都叫走光?”
时音音看着朝她走来的温楠,突然就晃了神,像是回到了多年前的秋天。
那天是他和季星野第一次来聼雨寺,少年拿着单反跟在她的身后,清越带笑的嗓音总会在她醉心枫红时响起,“小九,回头,笑一个……”
胸口没来由地一阵刺疼。
“哎!”温楠抬手扯了下她的马尾,“你到底有劲没劲啊。”
时音音回神:“怎么了?”
“你说你怎么了?”
温楠抬手戳了下她的脑袋,“从中午回来开始,你这不是发呆就是发愣的,干嘛,才分开就想你那冤种男朋友了?”
“……”
还没等她开口,温楠的嘴又开始活动了,“要我说,你要真是犯相思病了,就现在,立刻,马上去找人家,反正我看你们这架势,是郎有情妹有意的,你要是主动点,直接生扑,保证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
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大德,她竟和温楠修得了同年同月同日生,且前后只差了五分钟的孽缘。
“你盯着我干嘛?”
像是觉得好笑,温楠又扯了下她的马尾,“怎么,被我说中心事了?”
“想打我啊,来啊,只要你抓到我,我就教你怎么打到我。”
“温楠!”
时音音忽地一声喊,心里的那点矫情早就荡然无存了,抬手摘下墨镜就朝着她追了去,“你今天死定了……”
两人就这么你追我跑地闹了一路,蜿蜒的上山小径,似火的夕阳与头顶漫天的枫红连成一片,一如多年前的秋天。
那时的聼雨寺,有她,有季星野,他们在漫天的枫红下追逐,嬉笑……
“听说她是季星野的女朋友欸,她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吧……”
而少年总恨不能向全世界的宣告:“我是时音音的男朋友……”
明明那么多的美好,像是只要触手就可及那般。
可这些年,她每每想起季星野,就只记得他那晚的决绝,他跟她说:“好,我同意分手……”
季星野早已不再是她世界里的人了,可命运竟然给她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贺时桉的突然出现,彻底搅乱了她原本平静的心湖。
黄昏,寺庙里静悄悄的,香炉里烟雾弥漫。
在得知时音音的来意后,寺院的老住持给她安排了一个禅房。
禅房不大,但窗明几净。
此时,时音音正在酥油灯下抄写经书。
一旁的温楠,因为没找到那辆薄荷绿的摩托车,加上对山上的新鲜劲过了,便觉得无聊至极,只能醉心游戏。
在把两人的手机都玩没电后,倒也彻底地安生了下来。
眼下正百无聊赖地翻看着一本金刚经。
“金刚经有言,”温楠突然拖腔拿调地开了腔,“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这阴阳怪气的不要太明显,时音音笑了声,“您老这么快就参悟了?”
“哎,宝。”
温楠将脸怼到她的眼前,“我说脑子没病吧,要不我陪你回南湖找白老好好给你瞧瞧吧?”
“你才有病。”
时音音抬左手将她的脸扒开,“你参悟你的,别打扰我抄经书。”
“你没病,你大老远跑这来抄经书?”温楠憋了好几个小时了,这会她是真忍不住了,“赶紧告诉我,你到底干嘛来了?”
“不然,我就在你抄好的经书上各画一只乌龟,我保证它们能跟外面许愿池里的长得像一个妈生的无异。”
“……”
时音音抬眼看着她,“我觉得你说得对,往后你还是少说话多看书吧,就你这母语水平,砢碜得还不如我那土生土长的法国大嫂。”
“……”
趁她一时没注意,温楠动作极快地抢了她手里的毛笔,“时音音,我是没你读书多,但我画王八可是高手。”
说着又将笔尖指向她,“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说不说?”
“楠楠。”
时音音将手伸向她,“别闹了,先把笔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