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问她——他不是季星野, 是这样的, 对吧?
季星野生性骄傲,他的爱和恨从来都是不屑隐藏的。
刚才如果是他, 爱,他会给予你百千倍的回应, 不爱,他会毫不犹豫地推开。
但绝非会是贺时桉的这个反应。
极致渴望却又极致克制,明明不满却还能给她留得一份体面。
这一夜,时间过得很慢。
远处的海平面,朝阳终于缓缓冒了尖,四周晕着浅如玫瑰金般的一层曦光。
这一刻是太阳是最温柔的时候。
这道升起于黎明前暗夜里的第一道曙光,缓缓地点亮了贺时桉身后的餐厅。
直到晨曦彻底跃出海平面,他才缓缓回头望向某处。
靠窗的餐桌上,满满一桌子的海鲜一口都没被动过,但他昨晚亲手为姑娘做的蛋糕倒是被吃了一小块。
海风吹过他的衣襟,在他身后鼓起一个小包,脸上的阴霾也随着日出的结束,尽数被其收敛,一切归于了平静。
像是突然想到了些什么,贺时桉倏地扬了下嘴角。
“贺总。”小麦朝他走来,脚步有些急,“白老在找您。”
“白老?”贺时桉低眸看了下腕表,刚过五点,“白老怎么了?”
“白老没事。”小麦回:“是,是时小姐出事了。”
贺时桉心下一紧,大步越过她往前走了去,“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清楚。”
知道他可能是对那位时小姐有意思,但没想到他会这么在意,小麦也不由得懵了下,待她反应过来,贺时桉已经走远了。
“贺总…”
小麦快步追上后,赶紧解释:“半小时前,时小姐用对讲机呼我,问我有没有止疼药,可话没说完,她那就没了声音。”
“我怕出事就想着去她房里看看,路上凑巧碰到刚起床的白老,就和白老一道去了时小姐房间,那会,她便已经没了意识,现在白老在给她施针。”
贺时桉的步子看着稳,实则比平时快了不止一倍,小麦在后面跟得很吃力,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顿住了脚步,急喊了声:“贺总。”
可贺时桉像是没听见般,直直朝着客舱的方向走了去。
——不好,要出事了。
“贺总…”
小麦再次急喊出声,而后急急地追了上去。
可她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贺时桉站在客房的中央,脸色惨白,不过片时,他的额头已经覆上了细密的汗珠,双眼死死的盯着床上似是睡着的人儿。
“白老。”贺时桉缓抬右手,指着时音音那扎满了银针的脑袋,一改往日的斯文有理,“您这是在做什么?”
声音很冷,小麦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后背倏地一片冰凉。
白老似乎也被他的怪异给怔住了,取下鼻梁上的老花镜,打量了他几秒,甚是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音音头疾犯了,我在给她施针。”
“时桉啊,赶紧安排回航吧。”
贺时桉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又重复了句,“您这是在做什么?”
“我做什么?”
大约也是心急的吧,被他这么冷硬地质问了两回,白老的声音也不由得沉了些,“我在救她的命,你说我在做什么。”
意识到白老的情绪不对,小麦赶紧上前解释,“对不起,白老。”
“贺总他无意冒犯您,他只是……”
话没说完,身后突然响起了“砰”的一声响,房里瞬间乱作一团。
“贺总……”
“时桉……”
床上的时音音也似是感知到了些什么,手指倏地动了下,但也只是一下便归于了平静。
……
“你是哑巴了吗,啊?”某私立医院的VIP病房外,陆然压着嗓子质问一旁低头沉默的小麦,“他人一直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小麦本来就自责,再被陆然这么一吓,心里难免害怕,“Zion,我,贺总,他,我……”
“够了!”陆然耐心告罄,嗓音愈发的沉,“到底怎么回事?”
“Zion,”小麦红着眼看他,“贺总是看见时小姐的脑袋被扎了银针,才突然犯的病。”
“我不是故意的。”说到这,小麦的眼泪像是忍不住了般簌簌地往外掉,“我不知道时小姐病得那么严重,她脑袋上的银针还是我送到白老手上的。”
“我当时看时小姐那样,心里也害怕,所以白老让我去找贺总的时候,我就以为要出事了,心里一慌就忘了贺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