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荔不告诉他。
越不肯说辜屹言心里便越不好受,他控制不住去胡思乱想,近几个月自己能敏锐地察觉出烟荔与前年大为不同。她时常会莫名其妙盯着他发呆,上床的时候也是,不再执著对抗,更多时候她学会了隐忍,让彼此都有完美且舒适的体验,实在太痛,她的指甲盖会深深陷进他后背,留下几道血痕,女人开始着迷于在他身上保存些印记,旧了便换新,旧了便换新,循环下去,他就永远带着她的专属“刺青”,代表是她的男人。辜屹言应该高兴的,却没有,他愈加不安,患得患失。
酸意疯长,男人垂着眼,沉默不言,宛如界线边缘独行的野兽,在烟荔止不住的咳嗽后愠怒地蹙眉。他这副样子烟荔见过几次,不为白痴对家不为发疯的上蹿下跳的股市,只为她,能左右他的情绪。她觉得,辜屹言有那么一点点S型人格,或者说是惩罚主导型人格,他生起气挺凶,仅针对床上,下了床便换个人。
烟荔不会哄人,更不会哄他,她不服硬,他只吃软,因此戏剧性地反复折腾,她以前觉得辜屹言生她气的点很无理取闹,宿醉、不归家都是小事,但今天,女孩捏着喉咙,很后悔,有点想跟他认怂。
辜屹言还是顾及烟荔生病,并没有彻底失控到强迫她。
房间的镜子又多,每个都亮澄澄的。
她跪坐在他怀里,望着镜子,两个人的体型差距更加直观,他是鹰隼,她就是个小鸡崽子,细胳膊细腿,比他再白一度。
各方面强烈的对比令烟荔面露赧色。
孩童们喜欢玩橡皮泥,因为它们可以捏成任何想要的形状,也可以回揉。
酸麻的触感刺激神经,视觉的冲刺令大脑的接收系统宕机,烟荔不得已别开目光,乌发坠落,披在胸前,掩去了她略带酡红的脸。辜屹言依然正襟危坐,下颌抵在她肩头,眸中清明,手中流氓,“为什么不说?你喜欢他?”
“少...胡说八道!”她咬牙,与镜中的他对视,扎进男人平寂无波的眼海里。视线纠缠半晌,他隐藏在其下的欲望便更加狂妄,“偷吃冰激凌有冤枉你么?是不是永远不肯听我的话。”
这个她认栽:“别、别继续,我错了。”
他给她时间平复,但照旧盘圆着她,蓄势待发。“我是小气鬼,”他低声,吻她耳廓,极尽缱绻与缠绵,“我好不容易等回来的老婆以后跟他跑了怎么办?”
烟荔知道有个方法能快速捋顺他的毛,是多次屡败屡战得出的宝贵试验结果,万一他上头弄得不可收拾,被对面听到些奇奇怪怪的声音不好。她答不会,后仰着脖颈主动去亲吻男人的鼻峰,非常奏效,辜屹言瞬间收刺,“我不会跟他跑的。”
他信了,他总是无条件无保留地相信她。
“不过他确实挺帅欸,潮得我风湿发作,”烟荔自说自话地嘟囔,顺带作起比较,打量起自家的这位,半开玩笑地激他,“天天跟你在一起我都看腻了,是时候换换口味,唔...我说他比你帅你不会生气吧。”
吃痛一下,烟荔禁不住泄音,甜腻腻得像棉花糖,辜屹言笑得礼貌,又虚情假意。“99,”他像发酵的陈年醋缸,酸死人,“我都有点磕你们了。”
昨晚闹腾到半夜。
倒不是因为那方面,镜子插曲后辜屹言就没碰她,是烟荔洗完澡后不想睡,捣鼓起自己从商店买回来的东西,辜屹言让服务生代购了止咳糖浆,晚上她喉咙难受可以喝,会好得快。烟荔只喝了两口,然后盘腿坐在大床上搭积木圣诞树,一枚一枚的小零件拼得认真,辜屹言也在做自己工作上的事。
女孩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偶尔会震,显示消息提醒,但烟荔搭得入迷,没听见。拼到一半已经十二点,男人合上电脑,倾身揽她的腰回来睡觉,事情做到半路没完成烟荔不高兴,说什么也不睡,他就跟她一起拼。
四十分钟后大功告成,两个人效率快,烟荔颇有成就感地拿手机拍照,才看见消息。
二日中午,烟荔去楼下咖啡厅。
她还是依照老口味选择喝生椰拿铁,再多下单一份草莓贝果,走到店内深处的双人座位,靳鹤悠哉哉地翘着二郎腿玩手机,金发会发光,见到她热情地开口:“姐姐快坐。”
烟荔不太舒服地捏了捏耳朵,“你别喊我姐姐,我不一定比你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