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各部门通知去玻璃海边集体团建,人人都必须到。
烟荔和yuki背着帐篷包,结果发现跟她们有类似想法的人多得不是一点点,放眼望去,沙滩上林立着大大小小色彩各异的帐篷,她们只能找个偏僻旮旯落脚。
集体团建其实就是大家围着簇巨大篝火唱唱歌跳跳舞,表演表演节目,以此快速拉拢同事间的关系。乌漆嘛黑,对方脸都看不太清,哪知道拉的是什么牛鬼蛇神,而且,上台表演节目什么的,烟荔高中就发过誓绝对不会参加,她只顾摸摸鱼,吃吃零食,除了抽奖的时候活跃一点。
段致成坐她旁边,抽中了三等奖拍立得,烟荔恨得打手,凭什么中奖的永远都是我身边的人,从来不会是我!
“烟姐,”他跟她搭话,苦恼地抠指甲,“susu姐是不是有点喜欢我啊?”
烟荔斜眼,“你没看出来?”
“我大学生呢......没谈过恋爱,不过她攻势太猛了,我想装作看不出来都难,但我一个实习生,都没进社会,她会不会只是追着玩玩啊。”
烟荔问:“你希望她是玩玩么?”
他答不出。
“susu姐太活泼了,我是ISFP,把握不住她。”
“你们舅侄都是驯兽出身的吗?老想着掌控啊把握的,”烟荔摇摇头,“等会聊,我去接个电话。”
她走到空旷处,盯着手机屏幕的来电显示,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喂,妈。”
并不是温柳嫦,是辜屹言的母亲黎漾。
声线庄肃雍雅,颇具高门知识女性的傲与才气,“烟荔,无意打搅,二十号有空吗?年前回趟辜家我们一起吃个饭。”
烟荔答可以,黎漾说:“我和先生很关心你与屹言的婚姻状况,包括备受关注的某个私密性问题,你有怀孕的迹象么?”
她哽了一哽,惊诧女人问的直接,“没有。”
“好,相信你还记得自己跟他结婚前与我的约定,我希望你能做好安全措施,毕竟有了孩子的话,再想全身而退就难了。”
“我知道。”
黎漾最后提醒她一遍,“按照我们的约定,你尽快主动提出离婚,我会资助你脱离烟家。那么就将彼此的价值榨干至那一刻吧,晚安。”
“等等。”
她叫住女人,“我有件事想问你,您的先生——辜屹言的父亲,当初为什么选择和我们联姻?辜屹言他事先知晓吗?”
黎漾转眸望着琴房内的三角式钢琴,黑漆锃亮,崭新如一。“我不清楚,”她说:“无非是那些弯弯绕绕的利益使我们纠缠在一起,跟在海里摸鱼同样,哪会有唯一和目标性。”
—
篝火将歇,夜空如墨染。
烟荔睡不惯帐篷,辗转反侧睡不着,便出去吹海风。归功于海岛绝佳的空气质量,今夜群星闪耀,穹顶隐隐约约撕裂开一道口子,透出微弱的淡紫色光芒,她坐在海边,天地怀抱,仰头望着密如碎钻的浩瀚星空。
海风吹起长发,如果有摄影师在后边拍照的话,辽远大海、广阔星河还有孤寂的女孩背影,将会组成多么壮观的构图,烟荔一个人想了很多事,最后,她躺倒在沙滩,星光如被。
女孩闭上了眼睛。
云在流动,风不停息。
她回忆了过去,也幻想了无数无数的未来,那些真实与虚幻交织在一起,她穿上了婚纱却一个人白头,她签署了离婚协议却又回到镜宫,她再也没有勇气想象结局,蒙住眼睛。
直至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会是谁呢?
睁开眼看到的人会是谁呢。
绚烂的繁星沦为背景,他在群星闪耀时
比肩任何光。
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凌乱,辜屹言插着兜弯腰,立在她的头顶前,视野里他倒着的脸、倒着的眉眼,并未因狂嚣的海风而狼狈,依旧不羁恣意,大概,他的少年时代都是这副模样吧。
心脏重重一跳,烟荔甚至忘记了眨眼,她看见了星空看见了他,缓慢苍老的时间里,他同样没有动,似乎唯有头顶变幻的天空在昭示时光不曾停顿。
烟荔立马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沙,辜屹言缓缓直起背,用一种难以理解她的眼神,“你喜欢露天睡觉?”
“数星星不可以呀,倒是你,大晚上的不睡出来干嘛!”
他慢悠悠答:“捡数星星的人。”
烟荔不陪他故弄玄虚,作势要回帐篷,他喊她留下,有几句话想说,烟荔面朝海洋坐地,无聊地将手插进沙子里,他坐在她身边,也大喇喇地敞着腿,手搁在膝盖,“其实没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