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皇脊背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瞬，他手指颤了颤，最终还是接过袁太医手中的解药。
“母后，对不住，她更需要我。”
说着，楚皇就朝着床榻走去。
太后闭了闭眼，左眼落下一滴眼泪，她仰头用帕子沾了沾眼角，随后面无表情地道：“我们都出去吧。”
柳涵望着前方挺直腰板走路的太后，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她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楚皇扶起赵雅，塞了一颗药以后，又给她喂了些水，看着她喉头动了动，又将解药一颗颗喂了下去。
中途有一颗解药被她吐了出来，楚皇捡起来以后擦了擦，也不嫌脏，喂到自己口中复又借着吻将药喂了下去。
他一边拍赵雅的脊背，一边轻声道：“雅儿，朕只有你了，你一定要活下来。”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怀里的赵雅轻声呜咽了下。
楚皇连忙将她放平，吩咐屏风外的袁太医过来为她症治。
过了一会，袁太医收回手。
“怎么样？”楚皇眼神紧张。
袁太医沉吟片刻：“一般来说，只要没有毒入骨髓，一颗药就可以解毒，但静妃娘娘这个情况，十颗药下去，都没什么反应，不过，微臣摸着这脉象倒是平稳许多，微臣之前研究过这解药，配了一个方子，陛下可以用来试试，或许能坚持一阵，至于静妃娘娘能不能醒来，微臣也说不准。”
听到袁太医的话，楚皇高高悬起的心稍微放松了下。
只要袁太医不说回天乏力，他就觉得还能救回来。
袁太医诊脉过后，便退出了房门。
柳涵正等在外边，见他出来，随口问了句：“如何？”
“回禀太子殿下，现在只是勉强用药吊着，至于能不能坚持下去，就看静妃娘娘的求生意志了，她若是想死，无论如何都活不下去……”
柳涵觉得这话有趣，笑了笑：“若是想活呢？”
“若是想活，那自然是能坚持一阵的……”袁太医捋了捋胡须。
柳涵嗯了一声：“那你看静妃是想死还是想活？”
“难说。”袁太医叹了口气，“微臣最先诊脉的时候，脉搏近乎没有，但后来，当陛下喂药以后，这脉搏又出来了……微臣斗胆猜想，这求生意志怕是跟陛下有关……太子殿下，你也知道的，虽然人在梦中，但是关于外界多少还是有些感知的。”
柳涵点点头。
当初他中毒以后，因为毒性轻，只是犯困想睡，但是这种情况下，还是多少能感知到一些。
不过静妃这种毒性强的，虽然微弱，但应该不至于没有……
……
当赵雅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回到了自己刚刚出生的那一刻。
这一次，她健康出生，赵嫚儿身体也没有造成损害。
在她身边，是她的同胞姐姐。
她和姐姐被带回了太师府，成了林雅。
林太师身体不好，经常咳嗽，赵嫚儿便时不时地照顾他，姐姐性子太过恬淡，不喜欢跑来跑去，总爱在一旁静静看林雅抓蝴蝶……
那一天，府上突然热闹起来，林雅从奶妈那里得知，今天府上要来一个贵客，让她小心走路，不要冲撞了贵客。
林雅懒得应酬，赵嫚儿便只好带着林静去见见世面，她跟姐姐许诺，会抓一只漂亮的蝴蝶送给她，尽管姐姐每次收到后都放生了，她还是乐此不疲。
林雅朝着后花园走去，不知是不是被她抓怕了，今日竟然连一只蝴蝶都没有。
林雅正懊恼的时候，忽然听到前面有窸窣的脚步声，她走了过去，却见姐姐最喜欢的紫薇花丛里站在一个少年，在他脚下，到处散落着紫薇花瓣。
这可是姐姐最喜欢的花，林雅气不过，决定将这小贼抓住，交给姐姐处置。
结果她刚刚扑过去，想将对方压住，却被他灵巧地躲开了。
林雅摔了一个狗吃屎，漂亮的小脸也弄了一脸泥土，她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顿时呜呜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打嗝。
“好了，好了，别哭了，待会被发现了，本……我就跑不掉了。”少年眨了眨眸子，将一笼蝴蝶递到她面前，里面有白蝴蝶、黄蝴蝶……全都是后花园里经常遇到的蝴蝶。
林雅一时之间愣住了，她可从来没有抓过这么多蝴蝶。
少年见她不哭了，将她拉了起来，为她擦掉脸上的泥土。
“啧，真丑。”
“你懂什么呀，我姐姐说了，我以后一定是绝世大美人！”
“那你姐姐一定没有眼光。”
林雅气得不想跟他说话。
少年踮起脚尖往外瞧了瞧，见没有人过来，正想离开，就被林雅推了一跤，甩到了一侧的泥土里。
她挑着一笼蝴蝶，走到少年身边，扬起下巴，轻哼了一声：“啧，真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