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局走回位置坐下,喝口茶润了润自己的嗓子,还不忘招呼沈彦舟:“坐啊,来找我什么事?”
这小子他算看着长大的,进局里后,没什么事压根不会来找他,甚至有时候一周都见不到人。
沈彦舟原本也没打算拐弯,直接把卷宗放到了张局面前。
“粤省拐卖案?”张局看到档案袋上的文字,眉头又锁起来:“什么意思?”
沈彦舟定定地望进张局的眼睛,“我想重新启动这个案件的调查。”
“重新调查?”张局没太懂,“这个案子是二十几年前的了,你父亲当年和我都有参与这个案子的调查,但拐卖案是最难开展的案件种类之一,一旦重启调查,你身上背负了多少压力你知道吗?”
“就因为一个张家顺,你就要重新挑起这么重的担子?”
“张家顺只是一个导火索。”沈彦舟低声说,“刚刚我见了张家顺的父母。”
“我相信昨天他们来的时候,您也应该见了那两位老人家。”他手指点了点桌上的档案袋,语气沉了些:“这里有二十多个孩子,就有二十多对那样的父母,二十多个被弄得支离破碎的家庭,以及无数今时今日还为这个案子牵肠挂肚的人。”
他又想起了徐念之,他的之之,也是这其中一个。
“张局,我来当案件的负责人,有什么问题我来承担,行吗?”
沈彦舟极少用疑问句,他今天来,把态度放得很低,几乎不像从前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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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局看着那堆卷宗,陷入了沉思。
案件重启调查本身程序就繁琐,甚至还要面临比当年更重的任务和社会压力,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万一查不出来,他要怎么承担?
但沈彦舟的眼神实在是太过坚定,张局也清楚,他是下定决心了。半晌,椅子上的男人才无奈地吐出一口气:“你把申请提交上来吧。”
“谢谢张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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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彦舟从局长办公室里出来后脚步不停,来到约好的会议室,在玻璃门上敲了敲:“人都到齐了吧?我们来简单开个会。”
一屋子聚集了大概七八名刚刚他召集过来的警察,旺仔站在长会议桌前,手指按下投影遥控,大屏幕上缓慢显示出文字和图片。
沈彦舟在中间坐下:“很感谢大家能愿意和我一起参与这个案子,因为这个案子的时间已经过于久远了,所以侦察难度很大,也请大家做好心理准备。”他点点头,示意旺仔可以开始了。
“1999年7月上旬的短短两个星期内,南江各区派出所均接到关于小孩失踪的报案,从当时的一个监控视频来看,其中一个小孩是被一男一女用一辆面包车给拐走了,南江市公安局引起重视,针对此事件成立了专案组。但碍于当时人力资源和技术资源的限制,调查受到很大的阻碍。”
屏幕上出现薛桂兰和张家顺的照片。
“如今案件重启调查,虽然我们有了较好的技术水平,可是当年的证据链已经断掉了,而且现在唯二和这个案件有直接关系的人已经双双死亡,再加上跨市,调查的开展会很不容易。”
大黑停下做笔记的手,“拐卖案来说,男孩一般会被卖进山里,被那些家里生不出男孩的家庭买下,通常都会被当成亲生孩子一样对待。女孩的待遇就比男孩差很多,要么成为别人买下来的童养媳,要么就被迫从事非法行业。不管怎么说,这些孩子现在肯定已经被分散,找到的概率微乎其微。”
历史上这么多拐卖案,就没有哪个最后能破案,还能把小孩子找回来的。更何况是他们手头上这个二十几年前的案子。
沈彦舟一直听着,略一沉寂,开口:“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找到这些孩子。而是为了抓住犯罪嫌疑人,还这些家庭和这个社会一个真相。”
和犯人斗智斗勇,保护人民的安全,这是他们的责任和义务。如此恶劣的案件,犯罪嫌疑人却逍遥法外多年得不到惩戒,谁也无法安心。
“先这样吧,旺仔,你去联系一下当年报案的那些父母,向衡和我去一趟桃源村,其他人各自分散调查,明天再汇合一下线索。散会!”
大家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陆续走出了办公室。
沈彦舟没急着走,还在位置上看卷宗。
档案袋里有当年二十几个小孩的资料。
他拿着其中一份,仔细端详着。图片上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双马尾,笑得很开心,眼睛眯成两条缝,看起来就是个很开朗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