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又与身后亲卫数百人众,纵马离去。
顾舟先回公主府,却并未在此地看见妙元,倒是得了陈太后从宫中送来的信儿。
那白面无须的太监揣着手,一脸笑容可掬地道:“奴婢恭贺大将军凯旋。太后娘娘说了,今儿个外面太乱了,就请长公主殿下到宫中去了。大将军若是要找长公主,便随奴婢入宫去吧。”
顾舟骑在马上,垂目看向这太监。
太监语气十分得意,仿佛拿捏住了他。
而明眼人随便一听,就能觉出陈太后不怀好意。
今日谢府动乱,本该嫁做人妇的琼华长公主却被“请”到了宫里,当然不可能是自愿的。
妙元一心对付谢江,反而在功成时着了陈太后的道。
由不得顾舟不去。
顾舟面色愈发冷淡:“带路。”
太监便也上马,侧首示意顾舟跟上。
“太后娘娘只请了长公主和大将军说话,大将军身后这些人,同行恐怕不便。”
顾舟身边的亲卫钱长生眉头一竖,拔刀便骂:“嘿!你这太监——”
“住手。”顾舟扯了扯手中缰绳,侧目对亲卫道,“都退下。”
众人犹豫:“大将军……”
顾舟回头看了钱长生一眼,夹紧马腹,手中长鞭一甩,绝尘往宫门而去。
一众亲卫只能被留在外面,却是焦心,连忙去求助其他留在京城,与顾舟亲近的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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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顾舟跟着内宦入宫,竟是七拐八拐,来到西北角一处荒凉偏僻的殿宇。
还未靠近,就听得殿内传来陈太后的声音:“还不快请大将军进来?”
殿门大开,露出正对着门的一扇屏风,几个宫廷侍卫站立在大殿内外。而此时天色已暗,屋内没有点灯,黑乎乎的一片,犹如深渊巨口,将要把一切都吞噬。
陈太后声音诡异:“姜妙元,谢大将军都来了,你不跟他说句话吗?”
随后殿中不知发生了什么,顾舟听见一声微弱的女子□□,正是妙元!
顾舟心中一怒,大步跨过门槛,抬脚就踢倒了正前方的这扇屏风。
殿中众人皆惊。
陈太后“哎呀”了一声,捂着胸口怒道:“有日子不见,大将军气性倒是见长,也不怕惊了琼华和她肚子里的骨肉。”
顾舟目光却直直去寻妙元去了。
只见妙元坐在一侧的椅子上,双手却是被麻绳绑着,身上仍穿着那身通红的嫁衣,鬓发上珠钗松垮,青丝凌乱,面容亦是凄苦。
在她的身边,各站了一个身材魁梧的侍卫。
顾舟脸色难看:“怎么回事?”
妙元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哑声道:“我以陈太后懿旨策反曹震将军,却没想到他早被陈太后买通,反过来拿我献给陈氏。”
陈太后冷哼一声:“哀家乃皇帝之母,曹将军受哀家懿旨诛杀谢氏,再擒拿你这个有碍国本的长公主,乃是顺天应民,理所当然。”
妙元嗤笑:“我所作所为,皆是为了保全姜氏基业,保住三弟的帝位。你倒好,反而在背后这般算计于我,当真是愚钝至极!”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想不到妙元竟成了那个可笑的螳螂。
“荒谬!”陈太后根本不信妙元说的,“你与哀家积怨已久,哀家若不早做筹谋,难道要等你取代谢江,再来夺取我和皇帝的性命吗?”
妙元目露讥讽:“我皇兄已经没有可能再登上皇位,我若果真有所图谋,又能立谁?”
“宗室子弟从来不缺。”
陈太后顿了顿,眸光竟情不自禁地落到了妙元的小腹上。那里已经能看到很明显的凸起。
“再者,若那有关先帝遗诏的传言是真的……你让我怎么信你。”
妙元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陈太后如此行事的原因。
谢江虽有意压制了消息,但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两人说话的功夫,顾舟的手已经放到了腰间佩剑上。
他盯着陈太后,沉声问:“什么遗诏?”
陈太后呵笑一声,她是傻了才会把这种传言告诉顾舟。
陈太后指甲在桌案上不耐烦地剐蹭了一下,发出刺耳的声音。她蹙眉道:“废话少说。谢大将军,哀家今日请你和琼华过来,是有‘正事’要谈的。”
“送长公主回府,我和你谈。”
陈太后摇了摇头。她又不傻,放了妙元,她哪里还有和顾舟谈判的筹码。
“来人,”陈太后淡淡道,“请大将军卸下佩剑。”
立时便有几个侍卫从一旁冲出来,虎视眈眈地看着顾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