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的,不要跟我说谢谢,心甘情愿的事有什么好谢的。”
他懒洋洋地把手掌撑在床面:“你就当我是为了我们祖国未来的花朵,高三一年是关键期,保护好他们的数学老师就等于保护好他们150的卷面分,一分一可是操场的人。”
季书辞没被他的贫嘴安慰多少,像是在回想什么,看着他静默了几秒钟,才轻叹一声:“没有下次了,你要是有点什么事我怎么跟我爸交代。”
“只是因为这个?”
谢衍之抖被子的手停了下来,半天没吭声,即便是季书辞低头沉思没看着他,都能从语气里听出满满不乐意的味道。
厚重的遮光窗帘被冷风吹开,季书辞起身关上窗,又拧开个小孔给空气流通换新。
“不止。”他帮忙整好被子,把外敷的膏药按顺序分好,“我也担心你。”
他走到哪里谢衍之的眼珠就跟着他转到哪里,直到听到这话才总算满意,受用地点了点头。
这还差不多。
第二天一早,空气中的雾气都还套着一层薄薄的白沙,街道上四处静谧,只有偶尔几声环卫工人扫地的轻擦声。
但屋内可不消停——
谢衍之扒在房间门口,说什么都不肯进去。
季书辞把两个行李箱推到走廊,折返回来不容拒绝地把拐杖放在他面前,神情平静,俨然一副不管你怎么无理取闹都不可能得逞的态度。
“拿上。”
“我不要,我能走。”谢衍之宁死不屈。
那把四脚拐杖好像浑身长满隐形的长毛倒刺,离了大老远都能隔着空气在他身上扎几个窟窿。
“医生说你腰上不能长时间发力,拄着拐杖走对你康复有好处。”季书辞堵在门口不让他绕开。
谢衍之完全没有一点作为病人应该有的自觉,见缝插针逮着缝隙就要溜。趁季书辞回消息分心,一步一扶腰地跑到门外,熟门熟路地从他外套里翻出钥匙,留下一句“地下室等你”后扬长而去。
任由季书辞在后面叫了好几声都不带回头。
停车位各门各户都是固定好的,只是像他这种逛街进店出店几分钟的功夫就能分不清方向的人来讲,无疑是在大海捞针。
但蠢人也有蠢方法,他拿着钥匙沿过道一边走一遍按,半天才有两声“哔哔”声伴随着车灯响起。
季书辞收拾好东西下来,看到的就是他正翘着两条腿悠闲地朝自己招手。
他把电脑放在夹层固定好,往后座堆了点路上吃的零食,又把带下来的拐杖扔到谢衍之腿上。
“不带你就别出门了。”
谢衍之黑着一张脸刚想出声反抗,一声不带丝毫感情的“谨遵医嘱”就如泰山一般压在他头上,把他还没说出口的后话全部摁了回去。
“你问的哪个医生?”谢衍之不满道。
季书辞淡声回他:“唐见疏。”
谢衍之刚到嘴边的庸医拐了个弯又咽了回去,不情不愿地把拐杖塞在自己腿边:“你跟他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不熟,就偶尔找他问点你养伤的事。”季书辞拍了拍扶手盒示意他系安全带。
他跟唐见疏还是谢衍之进医院后才加的微信,平常基本就在列表躺尸也不讲话。
只是季书辞对照顾病人心有余力不足,没经验又实在不敢马虎,只能隔三差五找他问点饮食忌嘴之类的小事。
不过唐见疏最近除了谢衍之的注意事项外,发来的消息里还多了几条单独跟外伤有关的。
起初他以为是谢衍之还有什么外伤自己不知道,把人连检查带质问地找了几遍都没发现有,这才慢板半拍意识到这些可能不是给他用的。
他跟唐见疏之间的桥梁除了谢衍之就只有路年了。
季书辞只是对感情上的事没经验,但不是傻。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这都还看不明白那他这么二十几年也算是白活了。
往往越是假装无意的举动,越是漏洞百出。
反正也就顺手的事,之后唐见疏再发过来的外伤用药指南,他就全部转给了路年。
路年前几天才出院,伤口刚好,这段时间回警局也不会像之前那样没日没夜的高强度工作,每次看见他转发过去的消息都回一个收到。
车子一脚油门拐进大道,季书辞父母家住在市中心的豪华别墅区,一线城市的别墅除了贵到令人发指外什么都好,就是私密性不强,楼栋的高层住户探出窗外俯看就能把别墅主人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小区建造时刻意跟周围的建筑隔了一段距离,像一座在闹市中遗世独立不受打扰的小岛。
衣食住行样样都方便,但又不至于太过喧闹。
两人接上叶蕊踩点赶到机场,从池涴飞去平化四个多小时的飞机,午饭吃完就正好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