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书辞目光落在被他扯到地上的床单,心口挂灯笼只当没看见。
这间房是家里最小的房间,家具都没几个,只有张床跟书桌,甚至连个放衣服的柜子都没有,之前一直被季书辞拿来当多功能室用,要么就是当杂物间临时放些书本快递。
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房间已经被谢衍之收拾得井井有条,直接从无人问津的荒山野岭倒腾成整洁舒适的温馨小屋。
是个干家政的好苗子,打发去当个保姆估计能挣不少钱。
他目光下移,注意到行李箱里还有一副小型哑铃,友善地提议了一句:“你要不要换个房间住,这里地方小,你锻炼也施展不开。”
“不用了,我晚上怕鬼,离你近点比较安心。”
谢衍之直言拒绝,见季书辞显然对自己一大把年纪还怕鬼这件事感到不可思议,又故弄玄虚地问道:“季老师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季书辞不以为意,但也没扫人兴致。
听他接话谢衍之果然打起几分精神,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那是因为啊……晚上没有太阳,没有太阳人就没有影子,所以晚上我们看到的影子,其实都是……”
“其实都是鬼影。”季书辞一脸玩味地抢过他没说完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谢衍之的错觉,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嘴唇弯起一点弧度,比他面无表情时多了点人情味,但不像是笑,更像是戏谑。
“季老师也知道这个说法?”谢衍之笑吟吟地看向他。
“知道,小时候一个小屁孩跟我说的。”季书辞一语带过,本着为师者需传道受业解惑的心,又跟他解释道,“有光、有遮挡物,就一定有影子。鬼影什么的都是无稽之谈,也就只能吓吓小孩子。”
他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时还真被吓到过,那段时间连晚上上厕所都要叫醒他爸陪着一起。
小时候的季书辞跟现在的性格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天壤之别。维持一周的恐惧过去后,他第一件事就找到那个骗人的小孩把人胖揍了一顿。
等他从以往的回忆里抽出神,才发现谢衍之正扬着手机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
“看来我还有很多事要向季老师请教,不介意给个联系方式吧?”
季书辞闻言把微信二维码递过去:“加微信吧,我一般不怎么打电话。”
“好啊。”谢衍之也不挑剔,麻利地扫码发了申请。
下一秒,季书辞就看见屏幕上跳出来一个“不想上班”的阴间头像。他看了眼谢衍之,又把视线定名字那栏的“纯情大少”四个字上陷入沉思。
这人为什么总是能顶着这张众生慈悲的脸给自己一些不大不小的震撼。
谢衍之低头回着消息,完全没注意季书辞的表情变化。等他抬头再看的时候,后者早就收回情绪,备注也没改就把他跟列表里的一堆好友扔到了一起。
“浴室抽屉里有没用过的洗漱用品,你缺的话就自己拿。”
“好,季老师晚安。”
季书辞“嗯”了一声回了房间,把剩下的试卷归整完,进浴室草草过了遍水就准备出来写教案,在置物架上翻了一转才发现进来的时候太急把睡衣忘外面了。
换下来的衣服早就被他泡到水里湿得透透的,他盯着门把手沉默一阵,刚刚进来前房间门没关,现在光着身子出去好像风险有点大。
正犹豫出是不出,浴室门突然被人敲响,紧接着谢衍之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季老师,你睡衣是不是忘床上了?你门开条缝,我给你递进来。”
浴室里被热水熏得烟雾缭绕,季书辞周身水汽未散,现在也没得选择。他站在墙角,用一个很极限但绝对安全的距离开门伸出手。
谢衍之看着那半截还带着水渍的手腕,故意多晾了他一会儿。
季书辞等了半天没等到,刚想出声询问,手上就被一团棉质的衣料覆盖住。他下意识地握住,刚好把谢衍之的手指也一起包在掌心。
现在正值秋季,温度不热不冷,刚好是池涴一年到头最舒服的季节。谢衍之的体温偏冷,一点微凉激得季书辞跟撞鬼一样瞬间收回手,楞了一下才说了声谢谢。
等他不紧不慢地穿好衣服,一出门发现谢衍之竟然还没走。
“你怎么还在这里?”
“等你出来啊。”谢衍之耸耸肩,丝毫没提刚才的事,仿佛自己只是刚到,“锅里煮了点面,要不要给你也下点?”
“我不吃,煮你自己的就好。”季书辞道。
谢衍之“哦”了一声。
见他转身要走,季书辞想了想还是叫住他:“你周末要工作吗?”
在他印象里程序员还是挺忙的,加班成自然,周末赶工更是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