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之垂下头看了眼那只刚收回去的手,眼底暗淡下来,闪过一丝玩味又危险的光。
可惜他身处暗中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以至于季书辞只注意到他即将抬起来的左手。
他分辨不出谢衍之是准备跟人打架还是真的要帮自己喝酒,但很显然,无论哪个都不是什么良策。
说喝酒吧,唐见疏那句“他酒量很差”不像是开玩笑,万一到时候谢衍之喝醉了发疯他还得想办法把人弄回酒店。
说打架吧,一个连爬平坡都得几步一喘的人,真打起来估计也只有去住院的份。
毕竟谢衍之是因为帮自己才跟人起了矛盾,虽然自己并不需要,但也不能真看着他被别人给欺负了。
“都是出来玩的用不着扫兴。”季书辞侧迈一步挡住两人交锋,淡淡跟男生提议道,“这样吧,你跟他玩,他输了惩罚也算我的,事后统一结算,怎么样? ”
谢衍之从他向前半步的动作里品出了那么一点护短的意思,知道他不是冲动不顾后果的人。
有人撑腰他乐得清闲,收起眼里的情绪,果断换了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转头瘪了瘪嘴,拿过骰盅扣在桌面。
“我没意见。”
他在酒吧少说也混了好几年,教训一个毛头小子自然不在话下。几个回合过去,男生面前就输了整整两排酒,他身后跟着看热闹的朋友脸上也不好看。
谢衍之活动了下脖子,顺势靠在靠背上朝酒杯扬扬下巴:“喝吧,喝不下了就求求我,我不介意帮你。”
被人在朋友面前折了面子,男生脸色难看得厉害,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朝季书辞讥讽道:“还真是听话啊,他不会是你包的鸭子吧?上哪找的啊,给我也推荐几个爽爽呗!”
他挑衅地看向谢衍之:“摇骰子多没意思,有本事跟我拼酒啊,在酒吧能喝才是真本事!”
“是吗?不止吧。”谢衍之双手环胸,淡然笑道,“能打也是真本事。”
季书辞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示意他别讲话,静静欣赏了一会儿男生气急败坏的样子,跳梁小丑的现场表演对他而言属于战利品。
“拼酒可以,但你是来找我玩的,让别人陪你不合适。”他视线慢慢转到男生脸上,饶有兴致地确认道,“不过你确定要跟我喝?”
男生以为他说这话是怂了,得意地大笑起来:“你要是认输求我,我也不是不可以换个玩法。”
“那没必要。”季书辞朝周围看了转,随便喊了个顺眼的服务生,“我在你这点酒你有提成吗?”
服务生被问得一头雾水,条件反射地点了点头,递来一份酒单。
谢衍之直觉这走向有点不对,拽住他的衣服往下一扯,提醒道:“你手上刚包扎完不能喝酒。”
“问题不大。”季书辞直接翻到最后几页高价酒,几万几万的酒随口就要了十几瓶。
“出来一趟不容易,喝也喝点好的。”
服务生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连带着谢衍之都愣了愣。
刚想出声拦他,突然慢半拍地意识到什么。
他张口闭口喊季老师喊多了,差点忘了季书辞也是个名副其实的富家少爷,家境不比自己差,这点钱撑死了也就算个零花钱。
“光喝酒没意思,你们混酒吧的不都喜欢打赌吗。”季书辞手指在胳膊上点了点,“就用你手机上刚刚大冒险的另一个选项。”
男生下意识按开手机,谢衍之也跟着偏头扫了眼,脸上表情瞬间一僵,难以置信地看向季书辞。
“玩不玩?”季书辞拿了个空酒杯给男生,“输了的上去跳脱衣舞,虽然你一身肥膘没什么看头,但我是个新手也想不出什么别的新鲜玩法。”
男生一时怔住没接话,刚才胜券在握的势头不知不觉中被压了下来。
他直觉里面有诈,但服务生推着一车名酒过来的时候吸引了不少人,他被架在阵前拉不下脸,只好硬着头皮说:“可以,你别玩不起就行!”
季书辞笑笑:“我一直言而有信。”
他给服务生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倒酒,谢衍之完全没从他今晚的反差里缓回神来,但看他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刚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又咽了回去。
他倒像看看季书辞要干什么,反正有自己在,出不了事。
两人在这边闹得动静引来不少围观群众,男生应该是酒吧的常客,关系打得还不错,好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都催着赶着让他给新来的开开眼界。
季书辞翘着二郎腿不急不躁地把玩着酒杯,只守不攻,男生喝多少他就喝多少,跟猫抓耗子似的逗着他玩。